每日经济新闻

    故乡——踏破铁鞋 查无此处

    2015-02-25 00:43

    虽然父母陪伴左右,但那个被称为“年”的事物,似乎只有发生在出生地才能产生最强烈的化学反应——我理解为“年味”。他乡的春节,对我来说不过是一段寻常的假期罢了。

    ◎尚希

    第四年,没有回家过春节。

    虽然父母陪伴左右,但那个被称为“年”的事物,似乎只有发生在出生地才能产生最强烈的化学反应——我理解为“年味”。他乡的春节,对我来说不过是一段寻常的假期罢了。

    于是我开始回忆距离北京1300多公里之外的那座小城,凭我的记忆拼凑它的轮廓,但这样的努力总是被儿时伙伴们的“朋友圈”给打断。原来,转眼十年,我早已缺席它改变的每个瞬间。

    最近一次回家是2014年的8月。

    从机场坐大巴,西安到汉中。四小时的车程需要钻过75个隧道,忽明忽暗的车窗外晕染开的秦岭山脉,如同溪流中的光影鲜润地滑走,我用手机不停地拍照,像极了异乡游客。但镜头里任何一种排列组合的山峰看起来都如画般玄妙,偶有出现的人家,嵌在半山腰,我忍不住铺开关于他们命运的想象,又被迅速带离。

    我就这样短暂参与了他们的人生,就如同我的故乡短暂地出现在我的人生中一样。暮色填满车厢,我被带到山这边的小城,对面车辆闪过的远光灯,连同这座城市的记忆一下子向我冲了过来,明晃晃地让人睁不开眼。

    到家了。

    姥姥站在路边等着,我的每一次离开和归来,她都是站在车窗外的那个人。

    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永远是埋怨,不想她劳心费力,也埋怨她不肯花钱打车或坐公交,非要自己从家走上半个小时到车站。但现在我却明白,这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必须要完成的仪式,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快八十年,对于每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她要带着他们一起回家。而我,是离家最远的那个。

    姥姥家在这座城市的最中心,就好比北京的CBD。在我的记忆中,这里有这座城市最大的室外体育场,很多学校把运动会安排在这里,元宵节的灯会、各地游荡的马戏团也都出现在这里。

    但现在,这里早已被一座巨大的综合体项目所取代,超市、影院、高层住宅迅速渲染了城市核心区域该有的氛围,霓虹灯肆意喧嚣,似乎本就该如此。

    站在街头巷尾,你能闻到这座四线小城市浓烈的钢筋水泥气息,巨幅的楼盘广告抬眼可见,新开发的楼盘就好像瞬间被搭起的塔吊,安插在这里的每个角落。姥姥用来垫桌脚的废报纸也换成了楼盘宣传的彩页,她不识字,只是觉得印刷精美的铜版纸比报纸硬实多了。

    习惯了北京动辄几万十几万的房价,这里的房价不值一提。一栋临江的独栋大别墅甚至也只够在北京三环买上一间厕所+厨房。我对这座城市房价的记忆还一直停留在2006年。当时,父亲卖掉单位分的房子,给我们换了一套更大的商品房,一套100平方米的两居室总价也不过15万元。

    父亲偶尔会后悔地跟我说,早知道当时应该买两套,现在也能赚个二十来万。那时候没人会想到炒房,大多数人住着单位的福利房,这座从南到北骑车不用半小时的小城市,当时谁也不会想到房价会成为这座城市的痛点。

    但现在,房子正在刺激这座城市,人们尝到了房价上涨的乐趣,有人开始热衷于买房,亦有人开始热衷于卖房。以城市发展之名,这里被规划被重建,这也许应该是一种进步,但我却有些落寞,多半是因为关于这座城的记忆都被我浅浅地敷在那些破落的小街巷上面,轻轻一碰,尘土飞扬,更是再难找回。

    还好,姥姥的旧房子至今还未被列入拆迁的名单,与那栋硕大光鲜的综合体一路之隔,三两步跨过那条街,从咖啡店林立的场景立即转换为挤满卖菜小贩的街道,红色砖头裸露的楼体,斑驳脱落的墙皮,我只有走在这里的时候才会自在,因为这还是我熟悉的那个家乡。

    还有姥姥家墙上那个褪色的相框,一直都在。一个孩子小辫扎着红花站在影楼生硬的布景前,冲着我笑。我却要忍住那滴泪,心里默唱,“查无此人,他们说查无此人,童年只剩一张黑白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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