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个消息指出,浙江即将开通湖州德清、宁波舟山和金华横店三地之间的短途通勤航线,这将是浙江省内首批短途通勤航线。而在远景规划中,浙江还将争取杭州至温州、杭州至舟山的通航短途客运航线。
每经记者 杨弃非 每经编辑 杨欢
图片来源:摄图网
即将踏上返乡旅程的小胡再度面对这个“终极难题”。从上海到武汉,高铁在去年刚实现提速,全程不到4个小时。
与飞机相比,旅途总时间差别不大、票价也都在400元左右。“为了避免到机场转车、安检各种折腾,我还是决定选择高铁,”小胡表示。
高铁与飞机的竞争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八纵八横”战略让高铁愈加成为出行的首选项,前年,即将开通的西成高铁甚至一度“逼停”两地间运营多年的直飞航班。
而最近,这种高铁占据“上风”的态势,似乎开始发生变化——
多个消息指出,浙江即将开通湖州德清、宁波舟山和金华横店三地之间的短途通勤航线,这将是浙江省内首批短途通勤航线。而在远景规划中,浙江还将争取杭州至温州、杭州至舟山的通航短途客运航线。
此前浙江发布的《关于建设民航强省的若干意见》中也提到,要率先发展通用航空,培育通用航空市场。开辟低空航线,发展岛际航空和短途运输,构建美丽空中廊道。
在而今愈发密集的高铁网络中,通航短途航线的加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事实上,在浙江之前,湖北、广东等省份均已开通通航短途航线。
据不完全统计,仅去年一年,全国就开通了26条通航短途运输航线。有业内人士指出,今年,得益于政策、补贴等诸多因素,短途运输航线还将进一步迎来“爆发期”。
短途航线“起跑”
尽管不断降价的长途航线让飞机出行已不再是“有钱人的游戏”,但很少有人尝试过短途、超短途飞行。在陆路交通发达的中国,开通短途航线似乎更考验运营者的测算能力,这特别体现在定价能力上。
作为湖北省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去年开通的荆门-武汉短途通勤航线给出了一种方案:根据其运营方珠海中航通用航空公司数据,2018年,该航线共运送旅客82人,机票收入11960元,平均每人每次票价约为145.85元,与火车票40元、长途大巴车85元相比,该价格尚能接受。但低价带来的是严重的亏损问题:截至今年2月,该条航线共亏损达787250元。
此次浙江即将新开通的航线价格同样“亲民”。据媒体报道,在试营业期间,由德清飞至舟山或横店的单程票价不高于200元/人,具体开航时间、航班将在民航管理局批复后确定。
为这些航线运营兜底的是多重补贴。去年,民航局网站公开了《对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第4925号建议的答复》中提到,2013年-2018年,仅对通航企业作业飞行和飞行员执照培训给予补贴一项上,民航局共安排资金18.5亿元。除此之外,对通用航空短途运输,在对支线航线补贴标准的基础上,民航局还将执行同类航线上浮20%的补贴。
尽管尚且无法摆脱补贴,但业内对此普遍持认可态度。在不少人看来,短途运输仍处于起步阶段,需要经历一个市场培养的过程,补贴可能是推动短途运输走向市场化的重要一步。
补贴也要上,这是基于对国内发展水平的判断。正如中国民航大学航空运输经济研究所所长李晓津所说,随着国民消费水平的提升,更多人有能力选择通过航空的方式完成短途旅行。特别是在浙江这类民营经济十分发达的省份,这很可能意味着一个新的起点。
而在“通航的出路在于载客”的方针下,自2016年出台《国务院办公厅关于促进通用航空业发展的指导意见》,到始于2017年10月、由民航局出台的60余项改革政策措施,短途运输先后在机票销售、时刻公布、航线补贴、CCAR-135部运行合格审定手续简化等政策上取得了重大突破。
这些利好政策,让通航短途运输从率先试点的内蒙古自治区、广东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云南省向其他省份迅速扩展。
“唤醒”支线机场
除通航机场外,更多通航短途航线是直接在支线运输机场起降的。
与通航航线不到运输飞行总量10%的现状相比的是,中国拥有大量的支线机场“队伍”。
2017年,在全国229个通航定期航班的机场中,有171个吞吐量在200万人次以下,符合支线机场的定义。这意味着,74%的机场所在的城市都属于支线航空服务的范围。
而在中西部地区与东北地区,支线机场尤其密集。有媒体统计,贵州的机场密度为0.63,以绝对优势处于第一位,其后分别为云南、广西和黑龙江。其中,贵州省内有三个地级市拥有两个机场。
过去,地区航空发展与当地地形、人口密度等因素有重要的关联。贵州多山,是我国唯一没有平原支撑的内陆山地省份,路上交通难以成网,发展航空能够为其摆脱秦岭、大巴山桎梏带来转机。
而通航短途运输率先试点的四个省和自治区中,地广人稀的内蒙古与新疆,以及地形条件复杂的云南也存在同样情形。
尽管布局早,但这些地区的支线机场大多依然难以摆脱一个问题——没有有效的盈利模式,运营难以为继,通常需要依赖政府的大量补贴。
那么,支线机场将何去何从?通航短途航空可能会为现有市场格局带来改变。
去年,浙江印发了《民航强省建设行动计划》,涉及到多个支线机场的新动作。其中,除对宁波、温州、义乌、台州等机场的改扩建,还将新建嘉兴、丽水机场,使浙江形成9个地市拥有机场的局面。
与内陆省份不同,浙江人均GDP较高、消费能力和意愿更强,有潜力消化这些机场带来的航空供给。
一个例子是,去年,宁波和温州机场的吞吐量均超过1000万旅客,使浙江现共拥有3个千万级机场。
而即将开通的通航短途航空线路,可能是这些新机场下一步发展的重要内容;而在更强的市场需求下,短途航线也将有更多探索发展模式的机会。
同时,短途航线也能够为内陆支线机场带来新的可能。
从成本角度来看,通航短途运输是由29座以下的飞机执行的短距运输飞行,其对机场跑道等各类基建要求较低,是一种低成本的运输模式。比如,一位业内人士曾指出,对于“小飞机”来说,能有600米的跑道就足够使用了。
此外,李晓津认为,中国的通航短途运输航线还比较少,机场在申请航线上有更大的空间。
民航专家綦琦在此前接受采访时还提供了另一种观点:若通过建立只经营通航短途运输业务、只运营螺旋桨飞机的地方性通用航司,并以差异化战略提供省内或邻近跨省的点对点中小机场直航服务,减少中转次数、提高准点率,将能有效为支线机场吸引短途航空运输市场潜在旅客。
如何走向发展?
但以一种尚处于补贴状态的航线,真能解救同样处于补贴状态的支线机场吗?
民航研究专家林智杰认为,要让短途航线实现盈利,可持续的商业模式是非常必要的。
比如,在欧洲,有一种短途航线的航空公司,借“辐射式”航线为枢纽大型航空公司输送旅客。通过一种类似于“旅客搬运工”的角色,能够保障长期的收益。
这种模式也在中国得到采用,如在黑龙江,省市联合出资成立模拟航空公司,通过“空中摆渡车”将支线机场的旅客运送至哈尔滨,从而实现“干支结合”,提升整体运营效率和能级。
但他也认为,这将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可能需要长达10年的时间来培育。同时,也需要有更多对出行时间敏感、对出行品质要求较高的人来产生出更多对短途航线的需求,伴随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这些需求还有很大的扩张空间。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有人指出,需要打造与航线相适应的产业。
例如,此次由德清到舟山、横店的短途通勤航线就属于旅游线路,通过内外一体化通盘考虑,推动机场的资本外循环向内循环转变。
在李晓津看来,开辟短途航线,可能只是推动支线机场实现自我造血功能的一步。
“在美国的近2万个机场中,不少位于人口稀少地区。”他说,“这些支线机场中甚至存在‘夫妻店’,有航线的时候靠运营航线赚点钱,其他仍然要依靠政府补贴。”
不少专家也认为,不能一概用盈利与否来衡量一座机场的价值。
如时任贵州省机场集团铜仁机场分公司总经理的谭水法就曾指出,与修建高速路相比,建一个支线机场费用只需两公里左右的高速路资金,但是一个支线机场的作用,远远高于两公里的高速路。例如,铜仁凤凰机场,就因其临空经济区为当地吸引到了投资达50亿的铜仁大兴科技工业园进驻。
“航线是可以讨论盈利的,但机场存在的目的不一定是自身的盈利。”林智杰举例说道,对于地方发展而言,支线机场还有着拉动投资、促进就业等方面的作用。
1本文为《每日经济新闻》原创作品。
2 未经《每日经济新闻》授权,不得以任何方式加以使用,包括但不限于转载、摘编、复制或建立镜像等,违者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