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编辑 每经影视记者 李菲菲
每经影视记者 李菲菲
这个炎热的暑期,电影票房市场却异常寒冷。与惨淡的票房表现相悖的是,影片保底发行。这个在票房市场混迹多年的“熟面孔”,却在这个夏日伴随着天气如火如荼。
片方满意,发行赚钱,从业者对于保底发行的狂热不无道理。前有《心花路放》《后会无期》《美人鱼》等成功保底案例,使得后来者更加肆无忌惮。然而本是制片方为确保影片收益的保险之举,却在各路资本参与下演变成价码乱战。伴随着一个个天文数字的保底金额在市场公开,风险亦接踵而至。
人红是非多,更何况是动辄裹挟数亿元资本的保底发行。《致青春2》《夏有乔木 雅望天堂》《绝地逃亡》等影片并不甚理想的票房成绩,更是加重了行业对于影片保底的口诛笔伐。针对于保底发行,行业大佬亦众说纷纭。
与10亿保底《绝地逃亡》“二次保底”收益缩水3200万
保底方:联瑞影业、和和影业、中联华盟文化传媒、鼎石影业
制作方:唐德电影保底
票房:10亿元
唐德影视保底收入:3.06亿元
最终票房收入:8.87亿元
唐德影视盈亏:盈利7400万元
制作方参与保底,使得其电影在上映前便揽回成本,将风险转移至发行方。这个暑期,唐德影视便是制作方参与保底赌局的代表。
影片未上映便豪揽1.06亿元
7月7日,浙江唐德影视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唐德影视”)全资子公司北京唐德国际电影文化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唐德电影”)与天津联瑞影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联瑞影业)、和和(上海)影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和和影业)、北京中联华盟文化传媒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联华盟文化传媒)签署《影片<绝地逃亡>联合发行合同》。
《绝地逃亡》的保底合同详细列出了保底之外的票房阶梯式收益结构:若内地票房在10亿~12亿元,10亿元以上的超额部分唐德电影占70%,保底方占30%;若票房在12亿~14亿元,唐德与保底方分成比例各占50%;若票房在14亿元以上,超过14亿元的部分,唐德电影占30%,保底方70%;若票房在14亿~19亿元,保底方同意提取超额部分的10%作为宣发奖励。
据上述合同内容,双方约定唐德电影10亿元出售公司持有的影片《绝地逃亡》票房收益权。同时影片未上映前,唐德电影便获得了3.06亿元的现金收益并支付不少于5000万元的宣发费用。
每经影视(微信ID:meijingyingshi)记者从唐德影视的投资者关系活动公告中梳理出上市公司对于该部影片的投资额。公告内容显示,《绝地逃亡》是全球分账影片,唐德影视对这部总成本5000万美元的电影投资占比为45%,即225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5亿元)。
唐德影视净收益=3.06亿元(保底收入)-1.5亿元(制作成本)-5000万元(宣发费用)=1.06亿元
这意味着,早在影片上映前,唐德影视便已揽回1.06亿元净利。
“二次保底”收益减少3200万
然而唐德影视却不满足于上述收益,一周之后唐德影视发布公告,称其与前述保底方签署《影片<绝地逃亡>联合发行合同之补充协议》,同时旗下从事电影发行业务的子公司上海鼎石影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鼎石影业)入局参与《绝地逃亡》的发行。
参与发行自然享受票房分成,代价除了唐德影视加码2000万元宣发费用外,更是斥资5175万元购入了原发行方保底和超额收益分成的15%。
依照公告内容,子公司的入局是唐德影视对《绝地逃亡》“主创人员、制作团队的信心和对票房收入、超额收益分成的良好预期”。不料“良好预期”之下,唐德影视却砸进去超3000万元的真金白银。
截至目前,《绝地逃亡》实现票房8.87亿元,并未能达到起初10亿元的票房期望,唐德影视的收益亦发生了变化。以代理发行费用为总票房的10%计算,保底方收益约为总票房收益的30%,鼎石影业15%的分账收入约为:
8.87亿元×30%×15%=0.399亿元
此时唐德影视的收益=鼎石影业分账收入+1.06亿(净利)-2000万(加码宣发费用)-5157万元(购买15%票房分账对价)=0.74亿元,较原先1.06亿元净收益缩水了3200万元。
值得注意的是,唐德影视的“二次保底”发生在《绝地逃亡》热映之时,追加投资显然是为了增加收益。究竟影片达到多少票房能够与此前1.06亿元的收益持平?套用上述公式每经影视记者算了一笔账。
唐德影视的收益1.06亿元=鼎石影业分账收入+1.06亿(净利)-2000万(加码宣发费用)-5157万元(购买15%票房分账对价),则鼎石影业分账收入应实现7157万元,总票房应达到15.9亿元方可持平。
行方:北京文化8亿保底《战狼2》票房6.27亿便可上岸
保底方:北京文化 聚合影联
制作方:登峰国际保底
票房:8亿元
登峰国际保底收入:2.17亿元
最终票房收入:未上映
盈亏平衡点票房:6.27亿元
有了《心花路放》的成功保底经验,北京文化作为发行方此次保底《战狼2》则更加大胆。
未开机便保底
8月5日,北京京西文化旅游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京文化”)发布公告,将联合关联公司北京聚合影联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聚合影联”)以8亿元票房的规格,保底由吴京公司——北京登峰国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登峰国际”)出品的影片《战狼2》。
据三方协议内容,北京文化和聚合影联作为保底方,需向登峰国际在内的影片出品方支付2.17亿元,同时负责影片
不高于6000万元的宣发费用。而方案中除了约定影片上映时间及分期支付2.17亿元之外,北京文化的保底模型设计也颇为复杂,具体为:
影片总票房不高于8亿元时,发行方票房分成比例总和为12%(北京文化6.6%,聚合影联5.4%);影片总票房高于8亿元后,影片总票房收入在人民币8~15亿元之间的部分,发行方票房分成比例为25%(北京文化13.75%,聚合影联11.25%);总票房在15亿元以上的部分,发行方票房分成比例为15%(北京文化8.25%,聚合影联6.75%)。
值得注意的是,与此前参与《心花路放》保底不同,北京文化此次保底《战狼2》发生在影片未开机前。影片第二出品方春秋时代董事长吕建民在接受娱乐资本论采访时曾透露,当时北京文化给出了8亿元和10亿元两个保底方案,吴京方面综合考虑收益与风险,最终敲定8亿元的保底方案。
还未开机便已保底,北京文化对《战狼2》的信心来源于2015年上映的第一部作品,彼时《战狼》以5.4亿元的票房成绩成为当年的“黑马”。
总票房6.27亿元便可回本
依照北京文化的保底设计,若影片如愿实现8亿元票房,北京文化将能赚多少?每经影视(微信ID:meijingyingshi)记者依照北京文化公告的内容算了笔账。
依照公司披露的算法:
总票房收入=授权地区各院线公司、影院等发行放映单位(统称“影院/院线”)通过行使影院/院线发行权放映影片所形成的原始票房总额(以统计报表为准)
净票房收入=总票房收入-国家电影专项资金-税金;国家电影专项资金=总票房收入×5%;税金按国家规定执行(总票房收入×3.3%);制片方发行收入=净票房收入×制片方分账比例(通常为43%);发行方票房分成收入=制片方发行收入×发行方票房分成比例
假如最终总票房8亿元,北京文化和聚合影联的发行方票房分成比例即为12%,双方的总收益=制片方发行收入+发行方票房分成收入=3.53亿元
扣除支付的2.17亿元保底费用及6000万元宣发费用,北京文化和聚合影联的净收益=3.53亿元(总收益)2.17亿元(保底费用)-6000万元(宣发费用)=7600万元
这意味着,当票房达到8亿元时,北京文化和聚合影联将获得7600万元的净收益。那么,当票房多少时保底方能够回本呢?
同理,当保底双方总收益大于成本(2.17亿元(保底费用)+6000万元(宣发费用))=2.77亿元时,保底双方便可上岸,双方的总收益=制片方发行收入+发行方票房分成收入=2.77亿元,计算得出总票房为6.27亿元。
高军:今年挨打的都浮出水面了
◎每经影视记者 李菲菲
保底发行,说穿了是电影制作方和发行方依据电影票房预期,所搭建的一场赌局。只不过在这场赌局中,制作方享有了提前看筹码的优待,而发行方则要在未知的牌局中提心吊胆地摸牌。风险不同,盈利自然各异。不变的一点,最终决定收益的庄家,是电影票房收入。
以上述唐德影视搭建的保底模型为例,原本坐收1亿元无虞的上市公司一朝转型,“二次保底”后身兼制作、发行双重身份。然而最终影片票房却不符合其“良好预期”,加码发行后“蒸发”的数千万收益亦证明了保底发行赌局中发行方所承担的高风险。
资深电影人高军此前在接受《中国电影报道》采访时便直言“发行方弱势”形态:“保底发行对于发行方来说显然是处于弱势的,对于片方来说显然处于强势的,因为他有一种转嫁投资风险的现象在里面包含着,我是稳赚不赔了,至于你要赔个底儿掉,那跟我没啥关系。”
不难发现,保底局中发行方承压更甚。占以往的发行模式中,低风险下发行方几乎依靠代理费赚钱。收入低激发了一众发行方想要当家做主的拼劲儿,一掷数亿元押宝票房。值得一提的是,豪赌保底的玩家也从博纳等传统影视公司变化到聚合影联、联瑞影业、恒业影业、和和影业等“行业新贵”。
多次参与保底的剧角映画CEO梁巍此前在接受每经影视记者采访时便坦言,除了金融资本方外,更多的小型影视公司博保底都是为了争夺爆款影片的宣发权,“我们需要产品去证明自己,而当时我们并不具有生产爆款电影的能力”,梁巍表示。
然而,再精细的保底模型设计也敌不过市场的瞬息万变。这个夏天无数的失败案例也提醒了狂热资本簇拥下,愈渐跑偏的票房保底。“这个行业就看见吃肉的,没看见挨打的。今年挨打的都浮出水面了,接下来保底发行会走向理智和冷静。”高军在接受每经影视记者采访时说道。
既是赌局,便不缺玩家。
暑期档前赴后继的保底之后,接下来《我不是潘金莲》《战狼2》等影片继续鏖战保底,胜败盈亏仍待分晓。
当保底发行渐渐成为影片发行主流模式时,如何冷静思考、正确使用金融工具服务于电影市场便成为行业讨论的重点。对此,高军认为操作票房保底重要的是“理智”,在他看来今年几例票房保底,鲜少有理性运作的存在。
“票房保底的事,不是不能做,而是要理智的做。你为了拿一个影片的发行权,就倾家荡产,不惜血本,肯定得赔死。它究竟是否真有这个价值?票房保底现在来看是一种非理智的行为,如果票房保底比如说建立在专业论证,科学论证基础之上,是可取的,它改变了原有的发行模式。但如果说就是为了炒概念,甚至弄虚作假,就把保底发行这个新鲜事物搞得变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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