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们就对北京、对南方充满好奇,懵懂中只觉那里富庶得有无限可能,是梦想开始的地方,只要出得去,就不必再重复三班倒的包钢作息时间。
◎白亚静
每一个在包头(蒙语为包克图,意为有鹿的地方)的孩子都渴望出去。
从小,我们就对北京、对南方充满好奇,懵懂中只觉那里富庶得有无限可能,是梦想开始的地方,只要出得去,就不必再重复三班倒的包钢作息时间。
不过,后来很多出去的孩子都想回来。因为他们发现出去后,外面的月亮并没有更圆,原来还是家中安逸,每月只挣3000上下的发小们甚是悠哉,住大宅、开豪车。
但也有好多外出的人儿没有搬回来,因为生活习惯、观念已已经与家乡格格不入。
不见心中帐篷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在包头最大的城中草原赛汗塔拉那些鲜艳的帐篷里,你会听到《敕勒歌》。实际上,这首北朝民歌所指的地方,正是如今内蒙古的第一大城市——包头脚下的这片土地。
若你仔细查看,这片土地位居河套平原,南抵黄河、北倚阴山、东望希拉穆仁草原、西卧沙漠,由此你将真切体会到:初看与其他城市无甚分别的包头,真的是那古时的敕勒川!
古时放马牧羊的草原,如今已成为四四方方的城市。坊间传闻,城中最宽处达80米的马路阿尔丁大街,其实是备用飞机跑道。
说实话,生活在包头市区,不会产生“啊,我在偏远边疆,我在塞外草原”的感觉。可是,外出读书后,总有人好奇地问我:“你是不是住在帐篷里?”在其他省份的朋友看来,仿佛我们还在弯弓射大雕。
其实,同样的话,我也问过住在旅游区边上的牧民。当时,一位早已不再放牧的蒙古族大妈笑着反问:“我如果还住在毡子做的帐篷里,那你是不是还愿意住在茅草作顶的房子里?”
是啊,生长于钢城的我们,虽然没有羊毡帐篷的记忆,却也有心中的那顶“帐篷”。
小时候,过新年买新衣,包百的衣服、地下的裤子、达丽雅的鞋子、街边的袜子,便是我们这代人的标配,但眼下这些商场都已式微,小朋友的衣服统统都会在无所不包的万达凑齐。没错,说的就是王思聪他们家的万达,一家巨无霸综合体,耐克、阿迪达斯等大城市的品牌,在这里统统都有。
除了万达,挤入我们生活的还有富力城、保利等等。保利拉菲公馆、恒大华府等气派的小区,逐渐取代了钢18、114、友谊19等老街坊。
说不清我们的文化是否在变,但至少我每次回包头都会发现,生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
“壕”着的包头
呼和浩特将军府中,至今还保留着一副清朝时期的地图。地处黄河“几”字最中间的包头,被那时的地图标作包头村。
包头村只是黄河边上一个古渡口,中原人眼中的贫寒之地。那个时代,只有四处做生意的晋商才会来这儿走西口。彼时,几乎同一纬度的张家口行政级别是厅,宣化行政级别是府。
不过,随着“一五”计划重点项目包钢的发展,大量“支援包钢”的东北人涌入,包头迅速崛起为城市群的中心。
以前这里的人在工资上可以说没有隐私,所以,纵然爱面子也吹不起来。到了2000年前后,包钢效益下滑,厂子好的,收入多点;厂子不好的,干瞪眼挣不到钱;另外还有些脑瓜活泛的,总能倒卖点东西。于是,大家的收入便渐渐拉开差距。
过年时,七大姑八大姨总爱问收入多少,房子多大,何时买车?也不知是问的人影响到被问的人,还是拼房拼车的人影响到更多人,总之这些年大家越发讲吃讲穿,要穿金戴银,没事儿就往房子、车子上砸钱。
收入高的,自然经济压力小一些;而普通工薪阶层,退了休也不敢不干活,还要挣钱给儿孙换一套150平方米的大宅,夸张的来个200平方米的房子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根据包头市统计局数据,早在2012年前后,包头的人均居住面积就已经逼近40平方米,这意味着,一户普通的三口之家至少有一套一百平方米以上的房子。
更何况,在统计数据时,包头正经历大规模外来人口涌入,平均值已被大大拉低。仅就我身边的普通工薪阶层而言,平均每家至少有两套房。
房子多了,谁住呢?似乎没人有空去想这个问题。
我走在传闻中用炼铁炼钢的废炉渣堆成的钢铁大街上,只见两边灯红酒绿,高楼相叠。我突然好奇起来,是谁发现这条马路下的废炉渣里有稀土啊?如果没有这发现,包钢哪来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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