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车去哪儿？部分“下海”开旅馆餐饮

每经记者 任杰 李卓 发自深圳、广州、北京

7月1日起，全国铁路施行新的列车运行图，2447对列车中1330对是动车组。这是自2007年以来铁路运行图的最大一次调整。调整后，动车组列车占比过半，首次成为旅客列车的主力军。与此同时，部分铁路局的绿皮车也将正式“退役”。目前，全国在运行的绿皮车数量屈指可数。

如果说现行的白色流线动车组已成为中国高铁时代铁路线上一道新的独特风景，那么，身披墨绿外套、哐当作响、曾是中国铁路运输主力军的绿皮车，作为一个时代的印记和功臣，也是值得怀念与铭记的。随着2013年底“四纵四横”高铁网络的正式成形，中国高铁时代的全面开启，退役绿皮车究竟去哪儿？会不会就此退出历史舞台？

近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了解到，除了少量绿皮车继续服役外，大部分已被处理，有的拆解，有的拍卖。在深圳、广州、合肥等地，绿皮车以酒吧、餐厅等形式获得重生。其中，接手者不乏华侨城、华为等知名企业，同时也出现了以改装火车为生的中间商，其称净利润能够达到40%左右。

渐行渐远的绿皮车/

全国铁路施行新的列车运行图后，多地铁路局在送走了最后一趟绿皮车后，进入了全新的动车时代。

6月30日14时36分，江西景德镇至安徽绩溪县的6092次列车缓缓驶出景德镇火车站，踏上告别之旅。这也是在景德镇火车站停靠的最后一趟绿皮车。

7月1日，往返温州的2191/2192次列车，是郑州铁路局最后一趟绿皮车。从7月1日开始，这对绿皮车将结束历史使命，将接力棒交给红皮空调车。

7月19日，合肥至宿松K8391次绿皮列车，在完成当日一次往返运营后，也“退役”入库。合肥火车站所有图定列车中，不再有绿皮车身影。

作为中国旅客列车曾经最具代表性的形象，绿皮车以车身墨绿、白色标牌、黄色带涂装为显著特征，业内将其统称为“非空调旅客列车”。

据车辆制造人士介绍，我国绿皮车的车型，分为21、22、23、24、25多种型号。公开资料显示，我国第一辆绿皮车是1936年从美国引进。1953年开始，我国投产第一代绿皮车21型客车，这也是中国铁路自行设计生产的第一代主型铁路客车，构造速度80～100km/h，至1961年停产，共生产3110辆。

替代21型客车，进入更大量产的，是中国铁路第二代主型铁路客车22型客车，其于1956年设计试制，1959年生产。1994年随着25型客车系列的全面投产，22型客车逐渐停产。据统计，22型系列客车产量约2.7万辆，与其后逐渐升级、替代的23、25型客车，一并被认为是绿皮车使用范围最广、时间最长的三种型号。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尤其伴随中国经济、铁路技术的快速发展，绿皮车逐渐被速度更快、设施更先进的空调车代替。其中，以高铁的发展最具代表性。

乘坐绿皮车曾是许多人的痛苦回忆。在乘客太多时，车厢内拥挤不堪，加上没有空调，车厢里空气浑浊。但真正到了与绿皮车说再见时，记者又听到惋叹之声，许多人怀念其低廉的票价。

少量仍在铁路上发挥余热/

作为曾经中国铁路运输的主力军，大量退役后的绿皮车究竟去哪儿？近日，多位车辆制造人士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绿皮车退役后，如果车辆能继续使用，可能将存在车库内做储备运力。如果车辆破损太严重，报中国铁路总公司批准后，就由各路局自行报废处理，一般车厢被切割当废钢废铁卖，极少部分配件也有可能回收利用。

记者试图统计截至目前国内已生产以及报废的绿皮车具体数量，但均没有结果。不过，一份2011年铁路年鉴数据显示，“至当年末，时速120公里普通空调客车22815辆，普通客车14437辆。”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这里所说的“普通客车”，可能就是截至2011年的绿皮车数量。从2011年至今，绿皮车因被替代，在线运营数量持续下降。

其实，绿皮车并没有完全淡出铁路运输。据最新的不完全统计，全国范围内目前还在运营的绿皮车，跨三省及以上运行的长途绿皮车还有6对，分别是大连到齐齐哈尔2对、丹东到哈尔滨1对、宝鸡到阿克苏1对、信阳到深圳西1对、汉口到威海1对。

除了这些长途绿皮车，目前运距在500公里左右的中短途绿皮车还有少部分。太原铁路局提供给记者的数据显示，其路局现在运营的绿皮车20.5对，占到太原铁路全局旅客列车总对数的23.4%。

多位业内人士认为，未来较长一段时间，因客观环境和市场需要，绿皮车暂时还不会完全退出历史舞台。

发改委综合运输研究所研究员董焰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绿皮车在一些偏僻山区、矿区、还有铁路末梢区域等，仍然是一种有效的延伸，还存在必然需求。”他认为，虽然中国大部分地区已经发展快速轨道交通，但绿皮车在一些客流量不太大、经济欠发达的中短途运输中，既不影响大干线运营，又方便特定区域的旅客出行。

此外，绿皮车由于设施简单、检修方便，投入运营所需的准备时间较短，在春运临时加开线上，以及支援灾区、抢运棉花等物资方面，仍有发挥余热的空间。2012年春节，铁路部门就专门斥资9.4亿元整修绿皮车，为农民工提供饮水、供暖等基本服务。当时报道显示，在节前安排农民工临客558列；东西南北调图又调车，部分地区还停下了货运，让非临客列车客座能力比平时提高了25%。

车厢变身旅馆、酒吧、餐厅/

尽管上述车辆制造人士表示，退役后的绿皮车一般是车厢被切割直接卖做废钢废铁，但近日记者调查发现，仍有一部分退役后的绿皮车“下海”，即进入商业领域或被一些企业作为他用。而在这个流出过程中，出现了专门改装绿皮车的中间商。

杭州某从事改装火车业务的公司负责人郝金喜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一些废旧的火车车厢和车头，会由铁路局进行拍卖。不过，要想获得完整的车厢和车头，需要有一定资源。“按照铁路部门的规定，火车车厢在投入使用25年后须进行强制报废，由铁路局的物资部门统一处理，报废车辆只有在切割成废铁后才可以向外流通。”因此，二手市场上的火车废铁也属于稀缺物资。

根据介绍，一般而言，从铁路部门通过拍卖收购的废旧车厢，一节的价格在15万元左右。经他改造之后，售价为30万元，车头甚至可以卖到90万元，因此公司净利润能够达到40%左右。

据称，对于改装火车车厢和车头的需求，主要来自于政府和企业为修建广场、主题公园和博物馆做景观所用，也可用于别墅、高档小区做装饰，或卖给影视基地电影拍摄场景道具。具有代表性的大型景观，是深圳东部华侨城的火车旅馆。

2010年，深圳东部华侨城从杭州购买了9节废弃的软卧车厢，和一个老式的蒸汽机车车头，在两大主题公园之一的云溪谷内，修建了一座“茵特拉根火车旅馆”。在公园内，这一造型别致的旅馆更通俗的叫法是“火车营地”。

此外，另据郝金喜介绍，华为总裁任正飞在南非参观完“非洲之傲”景观后，对这种火车改造景观非常喜欢，专门买了4节火车车厢，并改造成华为的全球客户VIP接待中心。

对于这一说法，记者并未从华为方面得到证实。不过，2012年有网友发贴称，在华为总部的办公区，看到几组列车车厢被改造为法式餐厅，并配发了现场图片。

记者查阅相关资料发现，火车车厢用做餐厅的案例，在全国多地都有。

在广州，有一条欧陆风情的沙面北街，其亮点之一，就是车站西餐厅酒廊。从外面看上去，它就是一个小型火车站，火车车厢、钢铁车轮、铁轨、枕木一应俱全。还有德国制造的铁道信号灯，车厢内壁悬挂着各类火车壁画。

在合肥，也有开发商打起了火车的主意。据当地媒体2012年报道，某楼盘售楼中心的一名工作人员说，2009年公司搬来了两节列车车厢，准备用来出租建 “列车酒吧”。因为小区紧邻南淝河，市民来到“列车酒吧”，可以边欣赏河滨风光边品尝美酒。据了解，这两节车厢都是从铁路上“退役”的，曾在铁路上跑了几十年。

而在2008年，合肥望江西路与合作化路的交汇处，就已推出了“幸福列车”欧式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