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石“蒙尘” 影视特效陷行业低谷

每经记者 赵陈婷 师烨东 发自北京

曾经的中国CG（计算机图像）行业“传奇”、亚洲数字视觉展示最大企业、中国文化创意产业领军者——北京水晶石数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水晶石)，现在正饱受传言困扰。

3月25日起，在互联网及社交平台上流传的一篇《别哭水晶石》的文章称，公司董事长卢正刚的一封电子邮件引发了员工恐慌。该邮件称，“在创造了2012年参与伦敦奥运会的品牌高点之后，2013年我们遇到了急转直下的市场变化，并带来了内部累积问题的集中爆发。”

随着旗下子公司北京水晶石影视传媒科技有限公司自3月25日起停产停业、员工待岗的消息公布，“水晶石破产”的传言不胫而走。卢正刚昨日（3月27日）在回应《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时表示，裁员是在2013年，2014年公司在北京地区并没有裁员，“我不知道是不是今年拒绝的一些项目，触碰到了谁的利益。”

“触碰到了谁的利益”？

昨日，《每日经济新闻》走访了水晶石所在的北京市海淀区西三环北路89号中国外文大厦。水晶石办公楼层分布于该大厦B座的8层、9层、10层、12层等，记者看到，其办公场所内皆有员工在正常工作。只有7层一道门上贴着 “水晶石数字科技有限公司”的小办公室正在装修，装修人员证实水晶石已搬离此办公室。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水晶石员工告诉记者，部分楼层的少部分房间的确被清退，包括原本提供给员工的活动、娱乐用房。

昨日17点30分，记者在水晶石总部等到刚开完会的董事长卢正刚。

谈到网络上的传闻时，卢正刚情绪略为激动，“我其实不想回应这个问题。我觉得有人在给我下圈套，如果我回应，我就等于钻进去了。”

按照《别哭水晶石》公布的邮件内容，卢正刚在2014年新年给公司全体员工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从上半年开始展开的公司重组，无疑是痛苦的，今年（2013年）水晶石已经减员近1000人，其中北京减员将近500人。十多个部门被裁撤，多名公司高管离职或被调整。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公司也损失了一些优秀的人才，内部和外部的传言四起，更影响了公司内部的健康氛围以及彼此互信。”

卢正刚证实，2013年公司在北京地区的确裁员近500人，但2014年以来，公司在北京地区并未裁员，目前只是有约70名员工待岗，“如果真有问题，那也应该是2013年来曝光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是不是今年拒绝的一些项目触碰到了谁的利益”。

令卢正刚感到蹊跷的是，几乎他的所有业务合作方都接收到了网络上曝光的消息。而这些合作方的名单，底层员工是没有能力全部拿到的。“很多合作伙伴来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多我们的竞争对手也都转载了这些信息。”卢正刚说。

对于之前有不明人士在员工会议举行地点挂上横幅的举动，卢正刚有点无奈，“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挂了条幅就跑了，也没人提任何诉求。”

人力成本压顶

水晶石官网显示，该公司是北京2008年奥运会图像设计服务供应商、北京2008年奥运会开（闭）幕式影像制作运营项目总承包商、上海2010年世博会指定多媒体设计服务商、深圳2011年大运会图像设计服务独家供应商，以及伦敦2012年奥运会数字图像服务供应商。

一连串标杆性的国内外重大项目将水晶石在数字创意领域的名气推到巅峰，辉煌的时候公司拥有近3000名员工，在北京、上海、洛杉矶、伦敦等国内外十余个城市设有分公司及办事机构。

要参与这一系列标杆项目，水晶石需要大量人力投入。资料显示，作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图像设计服务供应商，水晶石在8年时间里，共有800多名员工参与135个奥运会相关项目。

对此，乐正传媒研发咨询总监彭侃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全球数字特效市场，包括水晶石主打的视觉呈现领域，中国近几年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但基本处于产业链比较低端的位置，主要还是劳动密集型，处理一些相对低端的业务。

“水晶石之前高速扩张过程中，招揽了大批不需要太多高技术含量的员工，为此水晶石裁员的重点也是这部分员工。”有行业分析师解释。《别哭水晶石》中透露，为避免给公司和员工造成更大的损失，经公司股东会董事会决议，北京水晶石影视传媒科技有限公司自2014年3月25日起停产停业员工待岗。

水晶石方面相关负责人向记者证实了停产的传言，称主要涉及一家子公司。据卢正刚介绍，2012年伦敦奥运会业务的不断投入让公司亏损很大，想要赔钱赚吆喝，“但是现在看来是有点早了”。

事实上，参与伦敦奥运会对于水晶石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21世纪经济报道》称，据说2012年伦敦奥运一级赞助商是5000万英镑，二级1000万英镑，三级500万英镑。而水晶石是三级赞助商。不过，时任水晶石伦敦奥运项目客户经理李炳泽澄清提供赞助服务的标的额并非500万英镑这个数字。

谈到公司业务，卢正刚摊开双手说，“如果你说我摊子铺太大的话，我承认。以前什么项目都做，每遇到一个新项目，学习成本和人员成本都是巨大的。”

“这是由技术服务的业态决定的。如果承接到了很大的项目，企业会临时需要大量的人手。从水晶石的业务来看，可能并不适合养那么多员工，反而现在裁员是很正常的现象。”彭侃说。

行业危机下重组改制

中投顾问研究员蔡灵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当前影视特效公司的生存环境不容乐观。2012年9月，小马奔腾联手印度媒体巨头“信实媒体”以3020万美元的总价拿下好莱坞知名特效公司数字王国。仅半年后，数字王国的大股东就再度易主。数字王国目前的业绩也不理想，2013年公司亏损了1.92亿港元。

北大文化产业研究院副院长陈少峰坦言，特效公司属于劳动密集型企业，人力成本很高，一旦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大订单，公司的经营就会比较困难。

而在中央限制“三公消费”等政策影响下，演艺公司受冲击非常大，很多企业倒闭或者停业。陈少峰说，“市场格局变化给水晶石带来冲击，原来有可能接到的一些事业单位展演订单，很多都被砍掉了。”

在蔡灵看来，特效行业正处在一个尴尬时期，一方面制作成本高昂，另一方面市场需求量不大，议价能力较低。水晶石目前最重要的是获得资金注入，且需要进一步提高特效技术。

对此，陈少峰表示，如果纯粹提供技术服务，短期内市场需求不旺盛，水晶石可以考虑转型做动画、游戏等产品。

据媒体报道，2007年，水晶石引进了君联资本 （原联想投资）的投资。当时双方共同成立水晶石影视动画科技有限公司，着力发展3D影视特效动漫业务，并将上市做进了五年规划中。当时，水晶石在全球拥有8家分支机构，员工2500多人，2008年销售额近2亿元。

此后，水晶石曾冲刺A股上市。资料表明，水晶石科技此前于2013年1月31日进入初审阶段，2月16日进入落实反馈意见中，等到3月13日即宣布终止审查。

由于创业板有盈利连续增长的硬性要求，这导致一些企业因盈利指标不达标而遭遇滑铁卢。据中国网报道，有两位保荐人都提到水晶石撤单的案例并表示可惜，“如果2010、2011年不接这么多单子，2012年就不会出现业绩下滑，导致最终撤单了。”

卢正刚现在将水晶石的出路定位在重组改制，“2011、2012年我基本都在英国，在沟通（伦敦）奥运项目的事情，结果等到2013年回国一看，发现公司存在很多问题，只能狠心重组改革。”

在水晶石的改制方案中，卢正刚的想法是把大公司拆小、私有化，大家“打土豪分田地”，高管做独立子公司，中层和基层做工作室，解决长期以来的内部发展天花板以及官太多的问题。

针对网络传言，他发文表示，工作室制度从去年11月起开始推敲，历时4个月基本讨论成型，目前已签署两个外部合作工作室，即将在月底签署4个内部工作室。管理很简单，类似于承包，工作室只上交一部分管理费用即可。

不过，水晶石方面相关负责人表示，上述发文仅代表卢总个人回应，不代表公司官方回复。

对于水晶石当下的调整方向，彭侃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对于这个产业而言，这是更为灵活的方式。“这是一个波动性特别强的行业，如果扩张太快，很可能面临与水晶石一样的问题。”彭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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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石公司大事记

1999年，以10分钟三维《北京申办2008奥运会场馆宣传片》，得到北京奥申委赞赏；

2008年北京奥运会图像设计服务供应商和开/闭幕式影像制作运营项目总承包商；

2010年上海世博会指定多媒体设计服务商。中国馆“动态版清明上河图”艳惊四座；

2012年伦敦奥运会数字图像服务供应商，开幕式上创造了世界最大的数字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