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耀科技大学从不缺话题,其中最受关注的一点,莫过于“对标斯坦福”的宏大目标。斯坦福的成功,离不开与硅谷的相互成就。而福耀科技大学所在的经济大省福建,一度被坊间称为“高教洼地”,面对近年来不断加剧的产业转型升级压力,急需补足科创引领的前半篇文章。从这个意义上说,要想圆梦“斯坦福”,需要的不止是福耀科技大学的努力。
每经记者 杨弃非 每经编辑 刘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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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多年等待,在教育部新近公布的拟同意设置本科高校名单中,终于出现福耀科技大学的身影。这意味着,福耀科技大学即将在今年实现招生。
背靠颇具传奇色彩的福耀玻璃及其创始人曹德旺,福耀科技大学从不缺话题,其中最受关注的一点,莫过于“对标斯坦福”的宏大目标。就在不久前的福耀集团年会上,福耀科技大学校长王树国再次提及这一目标,他也不避讳外界声音:很多人对此“不屑一顾”,更不乏质疑,“100亿就能办一个斯坦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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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斯坦福?放眼全国,中国高校建设正迎来一个新阶段,从西湖大学到福耀科技大学再到宁波东方理工大学,多所高水平民办高校先后落地。而作为全球顶级私立大学的代表,斯坦福无疑是“范本”和“天花板”。
斯坦福的成功,离不开与硅谷的相互成就。而福耀科技大学所在的经济大省福建,一度被坊间称为“高教洼地”,面对近年来不断加剧的产业转型升级压力,急需补足科创引领的前半篇文章。
从这个意义上说,要想圆梦“斯坦福”,需要的不止是福耀科技大学的努力。
高教短板,一直是福建发展之痛。
由于历史原因,福建高等院校数量少、规模小:“九五”期间,福建每万人高校在校生数仅居全国第19位,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仅为9.33%,低于全国11%的平均水平。此外,福建高校学科结构和人才培养结构不合理,社会需求极大的应用学科、新兴学科和理工科人才严重不足。
经过多年发展,到2023年,福建普通高校达89所,高等教育毛入学率64.3%,超过全国平均水平。但在沿海经济大省当中,福建高教水平仍显“不够看”。
横向比较,福建高校数量在东部省份中排名垫底,仅高于上海和天津两个直辖市;纵向观察,福建是去年唯一一个新增高校数量为负数的省份,因福建对外经贸职业技术学院被撤销办学而减少一所。
不仅量不足,质也不够优。在2023年公布的第二轮“双一流”高校建设名单中,福建仅厦门大学和福州大学两所上榜,在东部省份中仅高于河北。
同样面临高教短板的广东,近年来凭借“疯狂建高校”的行动,不断走上全国前列。反观福建,则正在选择另一条以特色突围的路径。
去年11月,福建专门召开以“加强理工类高校建设”为主题的新闻发布会。会上,福建省教育厅副厅长王飏介绍,福建将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有组织推进理工类高校、学科、人才、科研协同发展,促进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相衔接。
在去年1月教育部党组会议上,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就特别提到,要优化招生结构,引导高校加大理工科招生比例。在外界看来,这传递出我国加码理工科建设的信号。
究其原因,如王飏分析,理工类高校和理工类学科与产业结合最紧密,是服务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排头兵”。聚焦于制造业大省福建,近年来产业转型升级需求格外迫切,从理工类高校的源头创新突围,则是一条可行的路径。
为此,福建推动了一系列理工类高校的扩容和新建工作。
一方面,“学院”更名“大学”成为趋势。除了去年由福建工程学院更名的福建理工大学,闽江学院和厦门理工学院更名大学均已纳入福建省高校设置“十四五”规划。另一方面,福耀科技大学更是全国顶级民办高校建设的“先行者”,其定位正是“以理工科为主的综合性高水平研究型大学”。
对于福建而言,福耀科技大学是一个难能可贵的高校创新“实验场”。
纵观全国,福耀科技大学常与西湖大学、宁波东方理工大学一道,被认为是现阶段拓展高校办校“边界”的“先行者”。其中,西湖大学自2018年横空出世以来,就被视为民办高校的全新样本;而由中国芯片企业韦尔股份创始人虞仁荣出资创办的宁波东方理工大学,去年底已被浙江教育厅公示设立,同样计划于2025年开始招收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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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的共同点在于,一改民办高校“专科起步”的传统,起步便是高水平办学;而包括“公、民办协同”“基金会办学”等尝试,极易令人联想到欧美顶尖私立高校的身影。它们也将“超一流”写进办校基因中,除了福耀科技大学对标斯坦福,西湖大学更有“5年内比肩东京大学、清华、北大成为亚洲一流、15年媲美加州理工大学”的梦想。
为何这些新生高校如此雄心勃勃?原因同样来自“打破常规”的开创性探索。
一流大学需要靠时间累积的师资力量,被这些民办高校自带高光所吸引。西湖大学不仅有中科院院士、著名结构生物学家施一公坐镇校长,发起筹建者还包括陈十一、潘建伟、饶毅等知名学者;福耀科技大学校长王树国曾任哈工大和西安交大校长;由陈十一担任校长的宁波东方理工大学,到去年5月已正式签约引进80名具有世界一流水准的教学科研负责人,其中院士就有11名。
有业内人士曾指出,过去民办院校必须经历逐级升格的路径,背后是对办学经验和教师积累的强调,“但现在人员流动性很大,只要有足够的财力和声誉就能快速招募成熟团队,从高起点办起也没什么不可以”。
更难能可贵的是,“产教融合”的布局很早就被植入这些学校的基因当中。
自诞生之日起,福耀科技大学就与地方产业发生关联。曹德旺曾多次提到,德国对于技能型人才的“双轨制”培养模式,最早触发了他办高校的想法。他希望通过福耀科技大学,以市场为导向、基础科学为依托,依据科技和经济发展需要,培养社会急需的科学和工程技术专业人才。“应用型高校”的提法,也时常出现在他过往对福耀科技大学的定位中。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曾分析,福耀科技大学对标斯坦福大学,或许是“看中斯坦福大学与硅谷的产学研一体化,强调产教融合,这也是培养应用型人才的重要教学模式”。
高校与地方的关系,绝不是单方面赋能。福耀科技大学冲击一流,也离不开福建新兴产业土壤的培育。
回顾斯坦福大学的发展历程,“硅谷”的壮大一直与其相辅相成。一种分析认为,正因为硅谷创新网络的构建和产业的集聚,让斯坦福大学的科技资源有了转化载体,推动其从“农场大学”成为顶级高校。
事实上,面对“白纸画图”的新高校,各地在布局产教融合上明显更为主动,甚至将其作为地方产业格局重塑的“推进器”。
2018年,伴随西湖大学诞生,其所在的紫金港科技城管委会正式挂牌。科技城前身西湖科技经济产业园曾以传统产业为主导,以浙江大学和西湖大学为代表的高校为其带来转型之机。2023年,紫金港科技城不仅成功“升格”省级高新区,更提出打造“中国新型大学第一城”的目标。
紫金港科技城 图片来源:“美丽西湖”微信公众号
高校与产业的互动被率先植入进城市发展规划当中。2023年与紫金港科技城整合的西湖大学园,一直以剑桥大学城、斯坦福大学为对标对象,探索了一种“高等院校+产业园区→科学城”的发展路径,意在将高教、研究实验、成果转化、企业孵化、产业载体等联线成网。
紫金港科技城的成长,还促成杭州城西科创大走廊“一廊三城”格局的成型。有当地媒体预测,作为杭州的新兴增长极,城西科创大走廊有望成为城市第三个中心。
对于福建来说,福耀科技大学能否成为其摆脱“高教洼地”的新坐标,同样取决于城市的有效规划。
与杭州类似,根据几天前发布的福州市政府工作报告,福州正在打造以大学城、东南(福建)科学城为引领的科创走廊,福耀科技大学正位于福州大学城内,将有望发挥出科创锚点功能。但此前,熊丙奇也提醒,我国很多大学都在借鉴美国斯坦福大学和硅谷的模式,但并不是学校旁边有产业园,就能形成产学研一体化。
图片来源:“福州市福耀高等研究院”微信公众号
反观“硅谷”,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信息学院城市与区域规划系教授安纳李·萨克森尼安在其著作中写道,20世纪50年代,斯坦福大学通过三项制度创新与当地产业界形成良好互动,一是成立斯坦福研究院;二是通过荣誉合作项目向当地公司开放课堂;三是推动斯坦福工业园区的发展。
当然,“硅谷”并非一夕建成。对于福耀科技大学来说,更近在眼前的是制造大省福建发达的产业经济。如何依托自身资源和当地产业优势形成产学研一体化格局,或许才是校地双方破题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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