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康“掉头”，对河南意味着什么

图片来源：郑州日报 富士康“出走”的声音此前时有出现，而现在，一系列信号显示，富士康又“回来”了。 近日，郑州富士康招工的消息受到广泛关注。据媒体报道，临近苹果新机型发布，大批劳动力涌向郑州富士康，中介称近两周进厂新员工最少有5万人，并且还在大规模招聘。 7月24日，富士康母公司鸿海发布公告，富士康科技集团将在河南郑州投资10亿元，建设新事业总部大楼。该项目涉及总部管理、研发、战略产业发展、供应链管理等七大中心，还将布局电动车制造和固态电池项目。 作为全球最大的电子代工厂，富士康在中国设有数量最多的工厂，其中郑州富士康园区的地位举足轻重。对于河南而言，富士康则贡献了大量的就业岗位以及出口货物量，助力地方经济发展。 河南和富士康，似乎难以离开彼此。而当下的故事，又与之前有所不同。 牵手狂奔 2010年，富士康入驻郑州航空港区，正式开始在郑州建厂。之后的一段时间，正是智能手机在中国快速发展的年代，主要生产苹果手机的郑州富士康不断扩大规模，甚至成为富士康在全球最大的厂区。 富士康郑州科技园区 图片来源：每日经济新闻（王佳飞 摄） 与此同时，富士康吸纳了大量的就业人员。河南大学副教授陈肖飞在2021年底年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提到，通过调研得知，在生产高峰时期，富士康郑州科技园的员工人数达30余万。 富士康的到来使得郑州成为电子信息产业聚集地，一跃成为重要的手机生产基地。 2011年，也就是富士康落地郑州的第二年，郑州统计局首次在年度统计公报中，将手机产量作为一项单独数据披露，当年郑州生产了2445万台手机。 此后几年，郑州手机产量成倍上涨，2012年为6846万台，2013年9645万台。仅仅三年后的2014年，郑州手机产量就已破亿，达到1.19亿台。最高峰是在2017年，当年郑州手机产量接近3亿台。 这些手机很大一部分出口到海外，例如在有数据统计的2020年，郑州出口手机数量占生产手机数量的68%。 富士康巨大的出口体量也带动河南整体出口上涨。据河南省政府2023年1月发布的消息，富士康进出口额约占全省进出口总额60%，占郑州市进出口总额80%。 上述数据毫无疑问地说明了富士康对于当地经济的重要性。 当然，河南和郑州对于富士康的发展也给予了大力支持。地方政府除了给富士康提供土地、税收等优惠政策外，还对其最急需的劳动力推行了“自上而下”的招工模式。 陈肖飞的论文提到，河南省政府将招工任务分配给了河南省各地级市政府，任务逐级下放，平均每个乡镇都需要招募30-50名工人去富士康工作，甚至还将招工的完成情况作为考核政府工作的重要参照标准。 为了最大程度整合区域资源，富士康在河南省其他城市追加投资，逐渐形成了“一核”(郑州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多点”(济源市、鹤壁市、周口市、商丘市、南阳市等)的区域生产网络。 图片来源：《劳动力视角下跨国公司地方嵌入与区域发展战略耦合机制——以富士康郑州投资为例》，陈肖飞等，《地理研究》2021年12月第40卷第12期 双方度过了近10年的“蜜月期”，在这期间，河南以及郑州的经济和富士康的业绩一起向上增长。 河南可能没有想到，当初引入富士康会为当地带来如此大的影响。而当一家企业的规模可以用“巨大”来形容时，又有一些声音提出，郑州和河南是否患上了“富士康依赖症”？ 短暂调整 富士康在河南建厂是中国对外开放的一个缩影。 商务部数据显示，加入WTO后，我国利用外资从2001年的468.8亿美元增加到2020年的1443.74亿美元，成为全球最大货物贸易国和全球最大外资流入国。 不过在疫情期间，郑州富士康的生产受到影响，一度出现人员短缺问题，产量大幅下降。2020年，郑州手机产量仅为1.35亿台，比2019年下降了1/3以上。2021年有所回升，但2022年、2023年又出现连续下滑。 同时，河南手机出口量在过去四年也不断下降，从2020年9210.9万台，下降至2023年5761.0万台。 另一方面，随着中国人力成本上升以及国际环境的变化，部分企业将工厂迁移到东南亚以及印度。富士康也在印度和越南建设了新工厂，计划在当地生产苹果公司的产品，引发“富士康出走”的猜想。 在这期间，郑州的经济增速并不理想，特别是在2022年，其GDP增速只有1%。这其中有疫情和房地产等因素，同时也有富士康减产所带来的影响。 不过富士康在印度等地的生产并不顺利。据参考消息报道，由于去年印度厂组装iPhone 15不顺遭到退货，还被迫大幅降价，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库克前往中国大陆重新整顿供应链。今年，苹果已将部分产能转回中国大陆代工厂。 而在疫情防控措施调整后，郑州富士康工厂的人员数量迅速恢复。2023年1月，河南省政府网站发布文章显示，当时富士康郑州科技园的产能已经恢复到季节性峰值状态，且超以往水平，人力稳定在20万人。 之后，河南省和富士康立马开始谋划新的合作。 2023年4月，河南省政府专门召开关于富士康的动员部署会，目的是加快推动河南与富士康科技集团新一轮战略合作落地实施。 河南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孙守刚在会上提到，深化与富士康科技集团新一轮战略合作，对推动河南产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孙守刚当时要求各个政府部门，做好跟踪服务、强化要素保障、及时协调解决问题。 随后，一系列合作成果陆续落地。 2023年4月25日，富士康新事业总部在郑州揭牌。富士康称，将把新事业总部打造成为富士康全球创新和产业布局的核心基地和重要标杆。 在揭牌仪式上，富士康科技集团董事长刘扬伟表示，要在河南“再造一个新富士康”。此后，一些具体项目开始落地。 2023年6月16日，富士康新事业发展集团有限公司成立，注册资金10亿元，将统筹规划包括新能源汽车、电池等在内的新产业发展。 2024年1月4日，河南富士康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公司成立，注册资金5亿元，进一步聚焦新能源汽车产业。 再度加码 时隔一年，富士康与河南的合作正式落地。 2024年7月22日，河南省人民政府与富士康科技集团在郑州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河南省委书记楼阳生出席签约仪式，可见当地对于该合作的重视程度。 据鸿海发布的公告，富士康将在郑州投资建设的新事业总部大楼，项目一期选址在郑州郑东新区，建筑面积约700公亩，总投资约10亿元人民币。主要建设总部管理中心、研发中心和工程中心、战略产业发展中心、战略产业金融平台、产业研究院和关键人才中心、营销中心、供应链管理中心等七大中心。 河南与富士康的这一轮战略合作，不再只是聚焦手机，而是围绕“3+3”战略落地实施。 图片来源：河南日报 所谓“3＋3”战略，是指电动车、数字健康、机器人三大新兴产业以及人工智能、半导体、新世代移动通讯三项新技术领域。这些产业也是目前国内大力发展的新兴产业。 富士康还将在郑州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布局电动车试制中心、固态电池等项目。7月23日，富士康新能源汽车试制中心已在郑州航空港区举行了开工仪式。 河南省省长王凯表示，希望富士康坚定投资河南信心，聚焦新产业培育、新技术研发……共同打造高端制造产业链和战略性新兴产业生态圈。 富士康科技集团董事长刘扬伟也提到，富士康将继续扎根河南、深耕河南，在新技术新领域新赛道深化双方合作。 河南需要富士康，但不只需要富士康。在此次合作开启之前，河南省就已在积极推动产业多元化，从而减少对单一企业的依赖，电动车行业的龙头企业比亚迪成为首选。 2023年4月，郑州比亚迪工厂正式投产。2023年郑州生产的31.6万辆新能源汽车中，有20万辆汽车是比亚迪生产的。在比亚迪的助力下，郑州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进入新能源汽车产量前十城市榜单。 手机出口“失速”后，郑州电动汽车出口表现亮眼。郑州海关数据显示，2024年前4个月，河南电动汽车出口额26.8亿元，同比增长69.6%。 而据媒体最新报道，近日，随着新车型热销，比亚迪郑州基地也宣布启动年内第二次大规模招聘，单月直聘规模达到4000人，岗位薪资最高可达9000元/月。 当然，富士康仍是河南最为重视的企业之一，未来双方还将一起推动“3＋3”新兴产业落地。 时间回到2010年，富士康刚刚决定落户郑州时，给出的理由是看中了这里的“飞机场、人口和位置”。 如今，这些特点都没有改变，并且还有中国产业转型升级的机会、完善的供应链，以及地方政府大力支持等外在助力。 河南与富士康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