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死了一只羊》导演万玛才旦：艺术片要慢慢培养观众

每经记者采访万玛才旦（图片来源：网友泡泡供图）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撞死了一只羊》片尾引用的这句藏族谚语，十分点睛，让观众更加深入地进入影片，进而慢慢理解了整个故事。而这句谚语则是该片监制王家卫通过征求各方意见后，最终加入影片。

“对这部片子而言，王家卫是正真意义上的监制，他对整部电影的艺术创作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撞死了一只羊》上映首日（4月26日），万玛才旦非常真诚地向成都影迷分享了影片背后的创作故事。

导演万玛才旦（实习记者 董兴生 摄）

备受外界关注的是，《撞死了一只羊》如何吸引到王家卫导演来保驾护航？影片上映之时，也恰逢《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横扫票房。作为一部小众艺术片，如何在商业大片的夹缝中求生？对此，万玛才旦在影片见面会后，接受了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的专访。

幕后助力 王家卫、张叔平等顶尖电影大师亲来护航

过去的几天里，万玛才旦奔走于全国各地做路演，接受了许多采访，声音有些沙哑。但随着每经记者入座后，原本斜靠在沙发上的万玛才旦立刻直起身，尽管脸上仍带倦容，却热情地与记者打招呼。

作为藏区电影的引领者，过去14年中，万玛才旦一直走在艺术片的道路上，拍过《静静的嘛呢石》《老狗》《塔洛》等影片。

电影《撞死了一只羊》由两篇小说《杀手》和《撞死了一只羊》揉在一起，改编而成。不过在小说中，没有明确铺垫两个主人公的关联。但在电影中，万玛才旦不仅给了两个人物同样的名字金巴，在影像上也在强化。“比如当两个人知道名字一样时，镜头和构图都变了，画面中出现两个人一人一半，就是在强化和暗示他们的关联性，好像是彼此的另一半。”

“这样的引导，能让观众比较容易地进入故事，了解故事后面的意义。”万玛才旦说。

与不少艺术片一样，《撞死了一只羊》在内地院线上映前，已备受世界各大电影节瞩目：斩获第75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最佳剧本奖，亦受金马奖等八个国际重要电影节的青睐，入围、获奖不断，并且备受好评。

《撞死了一只羊》交出的这一份份优秀成绩单，监制王家卫可谓功不可没。

“与王导演和泽东电影的结缘，是他们对《撞死了一只羊》的认可。”万玛才旦表示，王家卫一向有意助力优秀、纯粹的电影人，而《撞死了一只羊》恰恰是对泽东电影一直以来“说好故事”的精神的延续。

王家卫不仅自己加入了《撞死了一只羊》，还将一批顶尖幕后高手引入到影片中：张叔平操刀剪辑、杜笃之任声音指导、林强配乐、再加上被评为“天才摄影师”的吕松野，为该片保驾护航绝对是一支实力雄厚的“金牌班底”。粗略统计，上述主创人员在戛纳、威尼斯、金马奖、金像奖等国内外大奖上捧回的奖杯累计多达74座。

挣扎求生 艺术片想破圈还得慢慢培养观众

与贾樟柯、王小帅、娄烨等艺术片导演的电影不同，万玛才旦的电影都是藏语拍摄，这让非藏族观众接受起来更有难度。对这一点，万玛才旦也有清晰的认识。“我做的是藏族题材的电影，但不能仅仅拍给藏族人看，得面向更多的观众。”为了让非藏族语境的观众更容易地进入故事，万玛才旦在小说的基础上，做了很多铺垫。

在万玛才旦看来，不管是艺术片还是商业片，要想取得好的市场效果，从创作层面来看，只能把影片做得更纯粹。“片子做好了，才可能有出路。”他觉得，很多艺术片没有任何回收，是跟质量有关，如果创作层面的问题解决不了，就没有往下走的可能性。

“既然投入了成本，就要想到回报问题。”万玛才旦认为这是理所应该的。另一方面，他也在尽量控制成本。“做这样一部自我表达的电影，就得想办法压低成本，让投资方减少投资风险。”

“因为不是在城市里拍摄，吃住行这块就能节约很大一笔钱。另一方面，大家都是奔着做这样一个藏族电影的追求，就不会太计较个人得失，在有限的范围内，都有积极性做好这个事情。”

上映首日（4月26日），《撞死了一只羊》票房暂居内地电影市场第四名。万玛才旦对这个成绩还算满意，“在这样一个档期，有这样的排片量还是挺好的”。万玛才旦觉得，这跟全国艺联给的放映专线有关。4月19日，片方正式宣布变更《撞死了一只羊》上映范围，从“全国”变更为“艺联及片方指定影城”上映。

上映两天《撞死了一只羊》收获376.3万元票房 图片来源：CBO中国票房

“以前没有艺联这样的机构，影片放在更大的市场中就被淹没了。”万玛才旦觉得，在艺联专线上映，可以让分化的观众，通过专门渠道找到想看的电影。

也是因此，万玛才旦对艺术片的市场前景还算乐观。“我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中国每年电影产量只有100多部，现在中国电影产量已经1000多部了。”万玛才旦说，无论是投资还是创作本身，中国电影市场环境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以前不可能进入院线体制的影片，现在也有机会进入大众视野，找到投资的可能性也在增加。

如此一来，“做艺术电影肯定会有好的发展”，但这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来适应。2019年，《过春天》《天长地久》《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等艺术片接连上映，但取得的票房成绩并不理想。万玛才旦也认为，艺术片会面临口碑和票房不匹配的问题。艺术片要想突破圈层，获得市场认可，也需要慢慢培养观众。“经过长线培育，有了观众基数，这样的电影也会有相应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