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专访东华大学管理学院教授高长春：中国时尚产品生产能力不强 与GDP增速不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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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举办期间，许多国家的时尚品牌携新产品、新技术亮相，成为展会上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近年来，我国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消费升级步伐持续加快，对时尚的需求日益扩大。但我国的时尚产业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发展还有很大空间。 

值得思考的是，我国时尚产业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在哪里？又该如何进阶？中国是否能够培育出巴黎、米兰、纽约等时尚之都，又有哪些路径可选择？

带着上述问题，《每日经济新闻》（以下简称“NBD”）记者专访了东华大学管理学院教授、上海市人民政府—东华大学“创意经济与创新服务”智库研究基地主任、中国城市创意研究院院长高长春。

时尚产业具有高度融合性

NBD：时尚这个词大家并不陌生，那么时尚产业有怎样的定义？哪些是时尚产业？

高长春：时尚是一种社会现象，也是一种历史现象。时尚的产生和传播只有到了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才会显现出来。即物质文明、物质价值创造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时尚现象才逐渐普及到社会的各个层面。

传统产业一般注重商品的功能价值和使用价值，但时尚产业更多的是为商品和服务注入新的文化要素，例如观点、感情、品味、品格等。这些要素会为消费者提供一种不同的新体验，所以时尚能够改善商品价值，跨越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界限。实际上它是传统产业和现代设计的一种组合。

所以，时尚产业通常有以下特征：具备技术、艺术、文化和品牌的高度融合性；与高度发达的经济出现一体化的趋势；时尚理念的价值导向中，符号消费特别明显；出现高附加价值属性，这些在时尚产品的设计上表现明显；还有高度的全球化特征，时尚产品一旦推出，各个国家、各个地区的人都会消费，国际化、全球化非常明显。

时尚产品的范围也更加广泛。实际上是从商品符号的流动，商品价值符号的传播，文化符号的集成，来体现这种大时尚的理念。时尚产品、制造业、时尚服务业和时尚文化的传播，都涵盖在这个大时尚产业当中。

我国时尚产品生产能力不足

NBD：您刚才谈到时尚产业与高度发达的经济会出现一体化的趋势，请问时尚产业和经济发达程度有怎样具体的联系？

高长春：时尚产业和经济发展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两者是相互促进的关系。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很自然地带动时尚产业的发展。同时，因为时尚产业具有高度的融合性特征，也会推动经济的快速发展。

并且，时尚产业会出现明显的关联效应和放大效应。例如《达芬奇密码》一书推出后，所涉及到的相关时尚产业及其衍生产品创造出的净利润非常可观。

此外，时尚产业作为知识密集型的产业，在吸纳大量优质创意性人才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客观上促进了传统产业向新兴产业的升级换代，从而带动整个就业市场的发展，创造新的就业岗位，这对一些发达国家吸纳就业作用显著。例如，2016年发布的一个英国时尚创意产业报告中显示，2016年英国的时尚创意产业产值占GDP总值已超过5%，时尚创意产业就业人数接近230万人，超出任何制造业门类对GDP的贡献。

NBD：目前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时尚产业与国际经济地位是否相衬？为什么？

高长春：从我国时尚产业目前发展的情况来看，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我国2010年就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并且，也是这个时候，我国的时尚奢侈品消费也超越了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奢侈品消费国家。

从消费角度来看，我国奢侈品的消费增长越来越快，且中国大众在快时尚消费方面的发展速度也比较快。但是还有很大上升空间的原因在于，我国时尚产品的生产能力还不足。目前我国时尚创意产业的产值占GDP比重还不到5%。这也说明，我国在发展过程中，时尚产品的制造、生产没有和GDP增长的速度相匹配。

NBD：我国时尚产业的生产、制造是什么情况，和国际上相比是否还有一些差距？

高长春：一是我国时尚产业从生产端、价值链来看，还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整体的附加值不高，所以获得回报小。二是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有深厚的软实力，但是和时尚设计的结合却并不强，竞争力不足。三是品牌价值的影响力还不足。我国大量的时尚产业企业和时尚产品所铸造的品牌价值影响力还未达到理想的程度。四是目前对时尚文化的认同度还不够高，这也是和纽约、东京等地的不同所在。五是形成国际影响力和显示度的时尚产业企业还不多。六是技术创新能力现在也还不够。

北上广深等城市已具竞争力

NBD：虽然目前存在差距，但中国能否孕育出巴黎、纽约这样的时尚之都？

高长春：从目前情况来看，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成都、香港等城市都已显露端倪，具有一定竞争能力。虽然和国际上成熟的时尚之都相比，这些地方还有一定差距，但只要认清差距，往这几个方面努力，还是很有希望的。

首先从消费端来看，例如纽约的百老汇，既有盈利性的商业，也有非盈利性的剧团，共同形成了纽约的一个时尚地标。从我国的这些城市来看，这样时尚型的地标其实也有，但是却没有形成大的影响力。此外，从文化来讲，我国城市的快速发展还在走追求物质产品和物质利益的道路，在与城市文化的对接上存在一些缺陷，这也使得人们想要真正融入一个城市还有鸿沟。 

NBD：在这些方面，中国时尚产业该如何进阶？

高长春：从政策和制度方面来看，各地要加快推动时尚创意产业的发展，甚至可以成立基金来重点支持时尚产业的发展。例如，上海在2017年末已经出台了文创50条，未来要把文化创意和时尚产业培养成上海经济发展的支柱性产业之一。

此外，要形成认同时尚设计价值的氛围，从而推动时尚设计产业，而并不是只为了追求经济利益。

并且，要加强和国际时尚产业的交流。目前，国外非常多的奢侈品企业愿意到中国来，但是所产生的溢出效应并不明显。一个企业来我国销售产品，所产生的溢出效应本该对同类的国内企业产生重大影响，从而促进我国企业对接国际步伐。但目前这样的溢出效应还很有限。 

近期召开的进博会，很多国外的时尚企业来参加，大家交流彼此的文化，对于溢出效应的释放是有促进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