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股最长牛市：不是“特朗普行情”，是他“摘了桃子”

张敬伟

美国迎来史上最长的大牛市，时间长达9年。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都是很“牛”的一件事，也令A股股民无比艳羡。

美国股市自2009年3月9日开始转牛，到2018年8月22日，已经持续了3453天，超过由第一次科技股热潮推动的1990年至2000年牛市，从而写下新的历史。

在本轮牛市期间，美国股市三大股指涨幅惊人——标普500涨幅超过320%，道指涨超300%，纳斯达克则上涨超过了500%。

尽管特朗普总统对此发了推文表示祝贺，但不得不说，美股本轮优秀的表现，和特朗普虽然有一定的关系，但他并不是作用最大的因素。有分析家认为，特朗普给美股的贡献只有8%，按时间上溯，奥巴马两个任期带给美股的贡献超过了90%。

由此看来，美股所谓的“特朗普行情”，其实是特朗普“摘了桃子”，而在这一过程中更折射出相当强烈的政治讽刺意味——继承“奥巴马行情”的特朗普，执行的却几乎是“逢奥必反”的经济政策。

以货币政策为例，奥巴马时代对耶伦执掌的美联储货币政策调整，坚持不干涉的原则。但到了特朗普时代，他曾经表态“要夺了耶伦的饭碗”，即使后来他的态度有所改变，对耶伦甚至一度表示出了“喜欢”，但还是没有继续提名，让耶伦一任而终。

特朗普不仅不喜欢耶伦的民主党人身份，对于萧规曹随的新任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也曾表达过不满。他认为目前的美联储加息进程应该改变，不应该过快加息。

然而，特朗普忘了一个举世皆知的事实——过去10年，也是美国华尔街危机引发全球经济危机的10年。危机周期内，奥巴马采取了一系列拯救经济的政策，最核心的是两个：一是立法强化对华尔街投行和金融大佬的监管；另一个则是美联储实施三轮量化宽松政策，通过印刷美元、消费美元信用的方式，使美国经济摆脱危机。

奥巴马总统于2010年签署金融监管改革法案，使之成为法律。该法的核心内容是将美联储打造为超级监管机构，充分发挥“央行”对金融机构的监管。同时设立新的消费者金融保护署，保护消费者的利益。

而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和加速印刷美元的方式，也将美国的金融危机转嫁给了全球。特朗普要美联储不要过度紧缩，还要废除奥巴马时代的金融监管法案。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埋下了制造新危机的隐患。

不过无论怎么评价美国的宏观经济政策，美国股市都不可思议地在经济危机周期内维持了牛市节奏，这都值得各国经济决策部门好好地研究，而股市走强的动力来源更是投资者值得深思。

首先，本轮牛市之前的危机周期是由次贷危机和华尔街金融投行无节制的贪婪和金融创新所致，而金融体系的紊乱和失衡，一方面凸显华尔街金融行业的乱象，另一方面也折射美国金融创新对市场的刺激和催化。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辩证法，金融乱象中蕴含着金融的活力，尤其是对美国高科技产业的支撑。美国活跃的金融体系，是支撑美国经济的主动能。华尔街虽然信奉“贪婪”，但也抓住了资本的“天性”。华尔街拥有全球最大最好的投行，也拥有全球最好的投资家。可谓“败（危机）也华尔街，成也华尔街”。而美国强化对华尔街监管带来的现实效应是：华尔街大佬约束了投机的本性，对美国资本市场释放了正能量。

其次是高科技企业之功。1990~2000年期间，美国也曾有过长期牛市，这期间堪称美国高科技企业从草创到成熟的时期。信息技术的新动能支撑了美国股市的长期走牛，但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也让这个牛市周期画上句号。

但是华尔街金融危机期间，美国科技企业已经逐渐成熟起来，变成了凤凰涅槃后的“独角兽”企业。这些高科技企业不仅让微软继续辉煌，也成就了苹果、谷歌、脸书以及亚马逊等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资本新贵。

路透社数据显示，标普11项大的分项指数中，非必需消费品、信息技术、健康保健，是此轮牛市涨幅最高的三大板块，10年间累计涨幅分别为263%、242%及170%。

在更为细分的板块中，互联网及目录零售，互联网软件及服务，技术硬件、存储和外围设备，健康保健供应商及服务和专业零售是前五大累计涨幅最高的板块，10年涨幅在284%至1918%不等。

值得一提的是，苹果成为全球首个超万亿美元市值的股票。FAANG组合，即脸书(FB)，亚马逊(AMZN)，苹果(AAPL)，Netflix(NFLX)和谷歌(GOOG)，虽然被很多分析人士认为估值过高，但由于其创新内涵的推动，未来股市表现依然会被看好。而在人工智能时代，美国高科技企业依然拥有全球其他地方无可比拟的优势，因此市场也为此注入了信心。

再次，美国长期积累的软硬实力和美元的权威地位，决定了美国市场具有强大的抗压能力；而对于外部市场的风险传导，也具有较强的抵御力。

特别是美联储进入加息进程后，每次加息几乎都会带来新兴市场资本外流和股市汇市的波动。因此，美国靠其自身的经济实力，不仅在危机时将风险转嫁到全球市场，而且在经济向好时虹吸新兴市场的资本。加之美国对全球其他国家的贸易制裁和关税壁垒，更让美国具有吸纳全球资源为我所用的霸道。

由此可以看出，美国战后主导的全球治理秩序和美元主导的全球金融体系，成为美国股市长期走牛的主因。有分析认为，美国牛市过去9年跨越了高估值、联储政策调整、债务评级、行业走熊等主要障碍，但是美股凭借美国经济实力的支撑，还是维持了大牛市。

不过，股市周期性起落很正常，这既是市场常识也是股市铁律，这波美国长牛市还能维持多久，还有待观察。尤其是特朗普时代的美国长期推行贸易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不仅消耗了美国的公信力，也降低了美元的全球货币信用。一旦全球对美国失去信心，美国股市也将充满变数。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