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上海市政协副主席周汉民：上市公司发展是改革开放缩影 以良好法治改善营商环境

▲上海市政协副主席周汉民接受采访 张潇尹/摄

6月30日，2018中国上市公司论坛在沪举行。会上发布的《中国上市公司综合竞争力排名评价报告（2018）》显示，截至2018年5月17日，中国上市公司数量已达3531家，税收规模达55.3亿元。中国上市公司论坛主席章晓洪表示，上市公司凭借资本市场的优势，正走在中国企业创新发展前列。

那么，中国上市公司作为中国经济重要力量，目前营商环境如何？还需何种改进与突破？此外，目前资本市场还存在什么问题？“去杠杆”过程中，哪些方面需关注？围绕上述问题，《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下简称NBD）对上海市政协副主席周汉民进行了专访。

周汉民认为，中国上市公司的发展是整个中国改革开放的缩影，其前景说明国内营商环境的进步，其波折徘徊则表明营商环境仍需进一步改进。

股市未反映经济增长，股民信心很重要

NBD：我国经济正处于培育新动能，实现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换的关键时期。您认为在资本市场建设方面，有哪些地方需要进一步加强？

周汉民：针对你的问题，我想谈三点感受。第一点，民众的信心是基础。从宏观层面看，大家都认为股市发展现状还有待改善，这是因为股市没有直接反映我们的经济。目前中国经济相对而言是比较好的，2012年～2017年，中国经济年均增长率为7%，这样的增长率是全球最高的国家之一，并且这是在2008年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取得的。事实上，全球经济从去年开始全面复苏，去年全球75%的经济体都实现了正增长，比如欧盟超过2%，美国达到3.5%，这样的正增长对全球影响巨大，但我们的股市似乎还没有这样的表现。所以我认为，要把中国经济的发展以这样正面的方式传递给股民，做好民众的自信心建设。

第二点，从管理上来说，我们的退市制度要加大力度。针对目前表现不够或者不合规的企业，要有严格的退市制度以规范和警示。此外，退市还应付诸于另一个制度，将审批制改为登记制，从世界银行的标准来看，企业开立负面清单管理对于登记制来说非常重要。因此，退市制度是目前证券机构呼之欲出的一个做法。

第三点，企业要做好自律，此外，监管部门要对自律不足的企业采取处罚措施，该严管的绝不松软。

NBD：化解金融风险需要去杠杆，但去杠杆往往又容易给企业的经营带来一定的影响，您认为去杠杆和稳增长二者之间应该如何平衡？

周汉民：近五年中央提出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其实是为了解决两大问题：第一是如何解放生产力，第二是如何激发创新力。当时提出“三去一降一补”，对于不同的时段、不同的地区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我谨以上海为例，于上海而言，当年方方面面在做一桩事，叫“找短板”。到了今天，我认为我们的工作重心已逐渐转移到“去杠杆”，因为我们的宏观杠杆率高于很多国家，于我们而言是一种警示。

我认为“去杠杆”要注意三个方面：

首先，宏观杠杆率中有一块就是中央财政，中央财政在地方政府也被认为是地方债务，因此地方债一定要严控在合理的区间中，这是所谓分离区间，世界各国都是有共识的。

第二，不能有新的扩大债务的平台。

第三，要推动国企改革。正如习总书记所言，国企不能抱残守缺，国企对国家资本的占有很大，相应地也要承担责任。我们总是认为国企做得还不够，国企上交利润的比例应该更多。但我认为国企改革不是逼着国企必须要做出多少贡献，而是要在国企中明确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做到产权明晰和职责分明，对国企作出明确的定位是非常关键的。

上市公司营商环境仍待进一步改进

NBD：目前我国上市公司有三千多家，税收规模达到55.4亿人民币，是中国经济的重要力量，您认为当前我国上市公司的营商环境如何？

周汉民：其实，上市公司的发展是我们整个中国改革开放的缩影，它的前景说明我们整个营商环境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它的波折徘徊也说明我们的营商环境需要做大量的改进。世界银行对于营商环境的指标体系有十项，我认为通过其中的指标，就能找到今天中国营商环境的历史坐标。

第一个问题有关企业的开立。五年前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横空出世之后，关于自贸区的实践便星火燎原，东北辽宁、西北陕西、中原大地河南、长江上游的重庆、四川、中游的湖北、中下游的浙江等地纷纷增设自贸区，这份努力就是源于营商环境改善后企业对资本的需求。

二是企业的纳税，对此有必要强调两点，一是税从法定；二是税费要形成合力。

三是应当让企业可以轻松地从事跨境贸易。

此外，还有建设许可、政府配套、登记财产、信贷的取得、保护中小投资者、合约执行以及企业的破产办理。

在以上十项指标体系的评估下，中国在2016～2017年连续两年在190个经济体中排行第78位，这是一般意义上我们讲的中国的营商环境。但这个评估的样本只有北京和上海，上海占比55%，北京占比45%，这两座城市做得怎么样，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中国的营商环境，就代表了我们在排行中的位置。

NBD：您认为应该如何进一步改善我们的营商环境？

周汉民：我想站在立法的角度谈四条线：第一，一个良好的法治，必须要有法的存在感。立法健全才能有正确的导向，我们的法学界同道，包括很多努力奋斗的企业家都在期望首部《民法典》可以尽早出台；第二，法律必须坚守并凸显其正义性，包括程序和实体的正义性；第三，法律必须保持其予以管制的稳定性，绿色性，有了稳定性和绿色性，与营商环境相关的法律才能更好地让人知晓。

最后，我们立法的进步必须体现在公正的司法和司法的公正上。公正的司法讲的是立法机构的完备，司法的公正在于司法必须及时，“迟到的正义”绝不能常态化，正义必须是及时的，在法律的原则下予以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