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伟：英欧“离婚”容易 谈拢“分手费”不容易

张敬伟

3月29日，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向欧盟正式递交脱欧信函。这也标志着英国脱欧程序正式启动。

梅首相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只有将这场维系了44年的“英欧婚姻”在两年内尽快结束掉。因为是“离婚”，双方显然都还有些怨气，譬如最主要的分歧之一“分手费”方面。

此前，欧盟方面和英国已经就此问题打起了口水战。按欧盟内部估算，英国脱欧必须缴纳600亿欧元左右的“分手费”，包括英国在欧盟预算中承诺的份额。欧盟机构和法国等国领导人此前都已强硬表态，要求英国交钱。但是英国《金融时报》援引分析人士的观点认为，英国只要缴纳200亿欧元就够了。而英国议会上院发表的一份报告更指出，英国在法律上没有付“分手费”的义务。

但是欧盟在这个问题上恐怕不会轻易妥协——欧盟须通过高额分手费的方式，既要英国付出沉重代价，也要树立英国这个“反面典型”——只有这样才能警示其他成员国不要轻言脱欧。

除了“分手费”以外，英欧剥离“夫妻关系”的难题还有很多。如英国居民在欧盟和欧盟居民在英国的权利如何保障；爱尔兰和北爱尔兰的边境如何划分；英国和欧盟如何就商品、服务、资本和人口流动的“四个自由”达成共识，假如英国不接受欧盟的“四个自由”，英国就无法获得欧盟的单一市场准入权。

梅首相强调要和欧盟达成一项全面的自由贸易，但是欧盟方面，包括法国总理卡泽纳夫和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都认为，英国脱欧必须保障欧盟利益，不能让脱欧的英国享受超越欧盟成员国的利益。也正因为如此，脱欧后的英国不仅无法获得欧盟单一市场准入权，和欧盟建立新型的自由贸易关系也非易事。

事实上，英国也缺乏足够的贸易谈判人才。英国作为欧盟的成员国，相关的贸易谈判以前都由欧盟做主。因此，英国在谈判桌上面对强势的欧盟也许不会占到更多便宜。

不过，摆脱了欧盟的羁绊，英国可以以自己的节奏投入全球化进程中，它也开始强化同中、美、印等国的贸易联系。脱欧公投之后，英国已经组成了由政府要员和主要企业组成的应对小组，以便使英国在脱离欧盟市场的情势下，能够在其他市场获得相应的“补偿”。作为传统的自由贸易市场，英国是全球化的获益者或坚定支持者。

英国脱欧带给欧盟的或是怨气，也让英国人，特别是那些反对脱欧的英国人充满焦虑。但是和欧盟“离婚”却可以更好地拥抱世界，这对英国而言也有了更多选择。

“离婚”是痛苦的，但也许能换来分手后的幸福。英国只能这么想，而且必须将“分手”进行到底。现在反倒是欧盟的形势并不乐观——在今年这个大选之年，欧洲被民粹主义搞得一团混乱，从法国到德国，两国的右翼政客都希望在自己的国家复制特朗普的政治传奇。尤其是法国极右翼领导人勒庞，进入大选第二轮几无悬念。如果她能够战胜前经济部长马克龙，在欧盟内部会掀起双脱欧（脱离欧元区、欧盟）的风潮，这恐怕要比英国脱欧更可怕。

此外，难民潮在欧盟内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恐怖主义的幽灵依然游荡在欧盟上空，刚刚发生在英国的恐怖袭击也会让英国民众更坚定地支持脱欧谈判。

美联储本月加息带来了全球经济复苏的新愿景。但是，特朗普主义的“美国优先”又让这种愿景变得渺茫。相比之下，英国的市场表现反而可圈可点。

根据英国预算责任办公室本月8日发布的经济和财政展望报告，今年英国经济增速预测为2%，高于此前预测的1.4%。这个经济增速不算太高，但在七国集团（G7）中处于第二。这有助于增强英国人脱欧的信心，也会减少英国脱欧谈判的阻力。但相应地，这也会影响欧盟的大选，甚至可以说会鼓励法国或德国的民众将选票投给支持脱欧的右翼。

英国脱欧，影响最大的不是英国而是欧盟，起码目前是如此。如果大选年建制派在法德获胜，脱欧主义在欧盟就会式微，英国脱欧谈判也会变得相对单纯。如果右翼政客获胜，欧盟将会出现脱欧“黑天鹅”乱飞的现象，英国和欧盟的脱欧谈判也会生变生乱。

就资本市场而言，英国脱欧带来的影响基本上可以说风险可控，不确定性依然来自欧盟大选年的表现。当然，英国面临的最大问题还是内政，即如何阻止住苏格兰“脱英”的内乱。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