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纪录片《我的诗篇》：市场的拳击是规则的拥抱

原标题：市场的拳击是规则的拥抱

令狐笑

今年贺岁档的热闹来得特别晚，可能要到春节档。但从数量上看，想在今年贺岁档实现财务自由的新片，一点也不少，《我的诗篇》就是其中一部。我很武断地相信，大部分观众完全没听过它，虽然它有点小来头。《我的诗篇》　是一部聚焦中国工人群体中诗人的纪录片，曾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拿过最佳纪录片大奖，因为其具有社会意义的视角和主题，口碑不俗。

因为工作缘故，我不仅知道《我的诗篇》，还有幸看过。坦白讲，该片文本本身具有思想深度，但不管从画面、听觉还是故事，观看起来并不那么自然、流畅。拍摄目标是工人，但受众目标肯定不是工人，大部分工人在劳作之余看这部讲述工人生活的电影，未必会得到享受的观感。

我不太理解《我的诗篇》选择在全国院线上映这样一条发行道路，现实状况是，院线上映的影片大多具有一定的商业片属性。纪录片有适合院线上映的，比如《海洋》等，视觉奇观，叹为观止；诗歌题材有适合院线上映的，比如《死亡诗社》等，起承转合，文字之美在故事的娓娓道来中打动人心。但是，诗歌题材纪录片《我的诗篇》并不属于以上两种。它出现在贺岁档的院线新片序列中，给我的感觉，像是一名哲学系教授在熙熙攘攘的集市摆了个摊位，在四周的演唱会、杂耍、明星粉丝见面会中，用学术名词堆砌一场思辨宣讲。哲学有价值，集市有意义，然而，在集市中宣讲哲学，只能是场“求表达不求沟通”的行为艺术。

目前，《我的诗篇》　上映4天票房近300万元，主创呼吁影院多排片、市场多善待。我倒觉得，这一次，市场对这名鲁莽的闯入者，展现了足够的包容度，票房成绩很不错。如果说，院线上映前，《我的诗篇》众筹观影，稳扎稳打地获取长线回报，是朝着正确的方向探索，令人尊敬；那么，影片在院线铺开上映，有误入岐途之嫌。

好在，《我的诗篇》　起码是有营养的作品，相比那些明明自身不行、偏抱怨市场不公的垃圾片，得到了更多帮助。在和导演、诗人秦晓宇的对谈中，罗振宇说：“诗人如果无法从商业那里获得利益，那是诗人的无能。”一句话刺伤了诗人们，引发轩然大波。

对这句话，我理解为，作为最懂得售卖文化的商人之一，罗振宇以极大的善意告诉那些一脚踏进了商业院线的创作者：既入商门，请以商业思维，行使商业手段，遵守商业规则。所以，罗振宇会为商业成功的广告文案高手李欣频、段子手争取诗人身份。话糙理不糙，“语言的拳击是思想的拥抱”。

商业和文化，无高低贵贱之分，事实上，前者甚至比后者更推动社会进步。商业成功当然不是衡量诗歌好坏、电影好坏的惟一标准，但对于踏入商业之门的诗歌、电影来说，就一定是具有一票否决权的标准。既要阳春白雪之清冷，又要下里巴人之烟火，哪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