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的安于寂寞、不忘初心相比,为什么当下的文化影视产业如此急功近利?为何影视文化界再难出像杨绛先生这样的独行者?“不忘初心的前提,首先是你得有初心。更需要有容下手艺人坚守初心的社会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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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经记者 丁舟洋
一代奇女子杨绛离开人世,留给世人无限缅怀。与她的安于寂寞、不忘初心相比,为什么当下的文化影视产业如此急功近利?为何影视文化界再难出像杨绛先生这样的独行者?
“不忘初心的前提,首先是你得有初心。更需要有容下手艺人坚守初心的社会环境。”从业20年的职业编剧余飞对我说,反观现在的社会环境,眼球经济至上、点击量至上,手艺人难免困惑、怀疑甚至迷失。
“虽和杨绛先生是邻居,我却与她素未谋面。”当我提起杨绛时,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教授张献民如是说。
想起杨绛的散文《隐身衣》,文中直抒她和钱钟书最想要的“仙家法宝”莫过于“隐身衣”,隐于世事喧哗之外,陶陶然专心治学。生活中的她几近“隐身”,低调至极,几乎婉拒一切媒体的来访。2004年《杨绛文集》出版,出版社准备大张旗鼓筹划其作品研讨会,杨绛打了个比方风趣回绝:“稿子交出去了,卖书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了。我只是一滴清水,不是肥皂水,不能吹泡泡。”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杨绛先生虽一生淡泊名利、深居简出,但她至少在改革开放后期得到了不错的生活保障。“所以她可以就像唢呐大师一样,即便大众并不热衷于听唢呐,但只要国家和社会尊重艺术、重视手艺人,给唢呐大师有尊严的生活条件,她就可以继续潜心做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余飞说,而现在是什么情况呢?坚持不管外界想法,只吹唢呐的人,放在现在恐怕要为生计发愁。
联系当下的影视行业,以传统手艺人自居的职业编剧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陷入集体焦虑。原因何在?余飞认为,很大程度是因为金融资本的大量介入,资本天生逐利,而且想赚快钱。从文化品质的角度来说,这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资本改变了影视界的‘玩法’。”余飞进一步解释道,对作品的评价标准不再是文化价值,而是吸引了多少眼球、背后有多少粉丝、能获取多大的点击量。“大家困惑,这样坚守下去还有没有意义?于是在坚守与对抗中,有的人屈服了,因为你的孩子要上学、你有老人要赡养,你需要资本认可,才能供养生活。”
现在我们是票房总量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电影市场,我们还有“第一大电视剧生产国”、“第一大图书出版国”的头衔。但这就意味着我们是文艺创作的强国吗?剥开喧嚷的表面,中国的影视文化是繁荣还是泡沫?
小说《清明上河图》作者、电视剧《手机》的编剧宋方金感叹:“最近两年里的作品,大部分是业余水准,按照编剧的专业水准来看,这些作品是不应该被拍摄的,而由此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
智者如杨绛,经历了文化思潮与贫瘠,对此似乎也早有思考。“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间,人生一世实在是够苦。”她写道,“你存心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实人吧,人家就利用你欺侮你。你稍有才德品貌,人家就嫉妒你排挤你。你大度退让,人家就侵犯你损害你。你要不与人争,就得与世无求,同时还要维持实力准备斗争。你要和别人和平共处,就先得和他们周旋,还得准备随时吃亏。”
“不管资本如何,我们就是永远只写自己熟悉的,只写自己相信的,只写一往深情的,只写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宋方金说。
窗外纷纷扰扰,窗内人还是要认真做事,踏实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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