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深圳福昌电子欠债4.6亿 被指开千万"空头支票"后恶意破产

每经记者 孟庆建、王志福

国庆长假回来工作没了，这是深圳福昌电子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福昌电子）3800余名员工的遭遇。

10月8日，福昌电子发布放弃经营通告，因公司涉诉、银行收贷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当日起停产。《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调查获悉，连同福昌电子一同停产的还有该公司法人代表陈金色旗下另外两家电子公司，涉及3800多位工人以及300多家供应商遭遇资金拖欠。

据福昌电子供应商提供的与陈金色电话沟通的录音，福昌电子目前欠银行贷款1.9亿元，拖欠供应商债务2.7个亿，员工8、9月份工资也未发。陈金色称目前公司在中兴、华为等客户处尚有1.5亿元应收账款未清。不过记者尚未从陈金色处求证录音的真实性。

值得注意的是，福昌电子此番破产并非行业个案，在近一个月时间，先后有东莞京驰塑胶科技有限公司、深圳市鸿楷兴塑胶制品有限公司发布破产声明。业内人士分析，3C市场竞争加剧、产品迭代加速，市场对创新乏力的供应商淘汰作用明显。

不过亦有福昌电子内部管理层人士对记者表示，福昌此前数月订单运转正常，怀疑此举为恶意破产。目前深圳市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该案，法院已经将法人陈金色所持有福昌电子66%股权冻结。

福昌电子公司门口已有街道工作组进驻（现场图，王志福摄）

龙岗区人才市场工作人员被通知到福昌电子门口招工（现场图，王志福摄）

破产前开千万"空头支票"？

10月9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福昌电子工厂门口看到，数十家福昌电子供应商将工厂大门牢牢堵死。

福昌电子公司门口的工人和供应商（现场图，王志福摄）

"工厂在国庆假期已经开始挪运设备，中兴通讯等下游客户也来搬运模具物料，但在清算结束之前，资产均应冻结，我们会一直在这守着。"现场一位供应商代表对记者表示，这些供应商在福昌电子未要回欠款，金额从10万元到上千万元不等，多家供应商欠款从2013年开始拖欠。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福昌电子在10月8日宣布放弃经营之前并无任何破产迹象。"今年9月28号，还有供应商供应价值百万的物料给福昌。" 深圳精鑫五金有限公司总经理樊万富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直到国庆假期开始传出破产传闻。

樊万富对记者表示，在供应商围堵之下，福昌电子法人陈金色在10月5日曾召集供应商开会商议以出让股权的形式解决债务问题，但并未拿出具体方案。随后提出愿意将原有的2.7亿元债务折半成1.35亿元，且福昌电子内部员工愿意降薪10%，但是10月6日之后福昌电子已不再与供应商直接对话。

据福昌电子一位供应商提供的10月5日与陈金色的电话录音，陈金色称，福昌电子目前欠银行贷款1.9亿元，拖欠供应商债务2.7个亿元，并表示目前在中兴、华为等客户处尚有1.5亿元应收账款未清，公司现金缺口为8000万元。

但上述说法尚未得到中兴、华为方面的证实。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现场走访发现，很多供应商手中持有福昌电子提供的"支票"，面值从数万到数百万元不等，累计金额达数千万元（据供应商自己统计，记者无法从福昌电子方面得到证实）。

福昌电子一位供应商向记者展示的支票，付款日期为10月25日（现场图，王志福摄）

一位供应商对记者表示，"这些支票都是废纸，因为付款期限均在10月底到11月，而福昌电子10月8日已经宣布破产，这些支票根本不能提到钱。"有供应商表示，自己拿的期限为10月8日的支票已经跳票。

中兴、华为订单受影响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从该公司官网了解，福昌集团有限公司是一家集精密塑胶模具制造、3C（通讯、消费性电子、电脑）和木塑产品开发设计制造为一体的代工和生产厂商，主要客户有华为、中兴，以及中国移动、中国电信、英国电信等3C类公司，在业内小有名气。

此次福昌电子突然破产对中兴、华为均造成一些影响。有不愿具名的福昌电子内部管理人员对记者表示，目前中兴已经开始介入福昌电子破产事件。眼下，中兴通讯在福昌电子尚有上千万的模具订单未执行，中兴已有相关人员到工厂清算模具资产。但截至记者截稿，中兴通讯对此事尚未给出回应。

华为方面对记者表示，福昌电子是华为移动宽带和家庭产品的部分结构件供应商，在华为整体采购份额中所占比例很小。此次福昌电子在未通知华为的情况下突然停产，对华为造成损失，华为已紧急切换其他供应商，会尽快消除此事对产品交付产生的影响。

上述福昌电子内部管理人员表示，今年上半年，福昌电子因对华为手机模具使用"再生材料"违规，被华为罚款1000万元，华为目前只有少量订单交给福昌电子。

连续多家3C供应商倒闭

福昌电子此番破产并非行业个案。《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获悉，近一个月，珠三角地区先后有东莞京驰塑胶科技有限公司、深圳市鸿楷兴塑胶制品有限公司发布破产声明。

如果追溯到2014年下半年，手机、平板厂商倒闭清盘的消息更层出不穷。2014年11月，诺基亚手机零部件供应商闳晖科技陷入停产并遣散员工；苏州联建科技在2014年12月下发通知，宣告公司倒闭；2015年1月，东莞兆信通讯更因公司倒闭、董事长自杀而令业界咋舌。

在此类一级供应商破产关门的背后，数以千计的上游供应商受到牵连。福昌电子漆料供应商之一深煊华总经理周先生对记者表示，公司作为消费电子外壳漆料供应商，在多家一级供应商破产中遭受赊销未得到兑付，此次受到福昌电子债务影响，公司已经在进行裁员安排。

深圳一家规模智能手机厂商CEO对记者分析，目前国内手机厂商竞争激烈，传统上游供应商缺乏创新能力，跟不上产品迭代速度是破产风潮的原因之一。比如，以keypad产品为主的闳晖科技就是因为不能顺应智能手机的大潮流，不能更新换代而被市场边缘化。

另外，手机代工行业盛行"赊销模式"，在利润趋薄的市场环境下，资金周转稍有困难，极易导致资金链断裂。比如，此前胜华科技持续从联建科技撤资，导致联建科技破产；东莞兆信通讯则是由于资金链断裂破产，业内人士分析称，东莞兆信至少拖欠供应商4000万元，并且拖欠员工工资。

"多家曾经被视为明星一级供应商的企业毫无征兆地破产，让我们感到非常恐惧。下一个倒下的是谁？这些供应商破产清算的债务缺口哪里填补？我们不知道答案。"周先生对记者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