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维“重生”之道：地方政府出人筹钱给项目

每经记者于垚峰发自江西新余 知名光伏企业赛维LDK集团（以下简称赛维）即将轻装上阵。 当地时间11月21日，美国破产法院批准了赛维在美国三家子公司的重组计划，认可了开曼法院批准的赛维海外债务重组方案并将授权其在美国实施该计划。这意味着历时近一年的赛维海外债务重组已经走完全部海外法律程序进入协议执行实质操作阶段。 就在赛维发布上述消息的前夕，《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继2013年3月在江西省新余市全景式报道赛维求生之路之后再次来到新余，通过多方面的采访报道，还原赛维这一年半来的求生之路。在江西省及新余市政府牵头提供资金、支持赛维拿下热电厂项目，当地国资公司高层及官员现场帮扶之后，赛维正逐步回到正轨。 赛维新闻发言人彭少敏向记者介绍，海外债务的成功化解，使赛维可以轻装上阵，专注于生产和拓展市场。“可以说，赛维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但是未来将向哪个方向发展，还有待观察。” 负债率仍居高不下 时值深秋，新余的早晚已经有了一丝丝寒意。《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乘坐的出租车从新余市区出发，在前往赛维公司的途中，正好经过了新余光伏交易市场——沿街的店面一部分变成了电子商务办公地，一部分仍然空置着，鲜见光伏企业的影子，“新余光伏交易市场”的牌子亦变成了“新余电子商务产业孵化基地”。 2012年3月，在整个光伏市场不景气的行业大背景下，面对市场冲击，新余建设了全国首个光伏交易市场，希望借此创新突围，引领中国光伏产业经济发展新模式。如今，3年免租的优惠期尚未到期，这个由新余市政府投资2亿元打造的首家中国光伏交易市场已经没有了什么光伏的痕迹。 记者走进赛维发现，相比一年前不少债主不时堵住公司大门要债的情形，如今要平静许多。 赛维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变化。8月30日，彭小峰辞去赛维董事长一职，由佟兴雪接任公司临时董事长。上任不久后，佟兴雪就给全体赛维员工发了一封名为《开启赛维新征程实现赛维新梦想》的内部信。 佟兴雪在信中勉励员工，只要大家万众一心，携手并肩，同心协力，开拓奋进，赛维一定会浴火重生，实现赛维复兴梦。记者在赛维的车间采访，不少工人表示，在企业仍然深处高亏损高负债的危急时期，佟董事长给员工的一封信，给员工以极大的鼓舞，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但也有员工认为，信里说得比较空，对于如何让赛维走出困境，未必有实际的效果，比如一年前制定的扭亏为盈目标，最后却没有实现。 2013年3月，赛维总裁兼CEO佟兴雪当时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尽管2012年赛维亏损额高达43亿元，但赛维当年的经营目标是实现整体扭亏为盈。 佟兴雪认为，制定扭亏为盈的经营目标，要实现会有一定的困难。“但我们是基于对整个光伏市场的判断，认为可以继续通过内部降低成本、外部吸引战略投资的方式，实现这个目标。” 然而赛维2013年仍然亏损13.39亿元，不过相比2012年的43.41亿元，亏损额已经大幅度收窄，然而其资产负债率却创下新高。截至2014年6月底，江西赛维净资产为-13.41亿元，资产负债率高达105.6%。 最新数据显示，2014年上半年，公司营业利润亏损6.85亿元，利润总额亏损达到6.43亿元，净亏损为5.62亿元。与去年同期相比，江西赛维营业利润亏损减少了2.39亿元或34.89%;利润总额亏损减少1.95亿元减少30.37%；净亏损也下降34.67%。 海外债务重组预计年内完成 背负巨大的债务，特别是海外债务，让赛维在前行的道路上步履蹒跚。今年2月，为化解海外债务问题，赛维在其注册地开曼通过“临时清盘”的方式发起海外债务重组，重组过程涉及赛维在开曼、美国，以及在中国香港的公司，重组的债务金额超过7亿美元。 彭少敏介绍，赛维海外债务主要构成为：赛维曾于新加坡发行的17亿元高收益债券（优先票据）、赛维LDK硅料在海外发行的一笔2.4亿美元股权融资（优先股）。 事实上，早在去年9月份，欲化解海外债务危机的赛维便陆续与上述2.4亿美元优先股投资人、17亿元高收益债券投资人等展开协商，希望他们能够在对公司发展抱有信心的基础上，与赛维签署“重组支持协议”。根据该协议，解决债权的方案大致可归纳为现金赎回与债转股两种。 其中，现金赎回是指赛维以每1美元债权作价0.2美元回收债券；而债转股是指，8.736%的债务将由赛维普通股按每股1.586美元的价格来偿付（股权受锁定禁售限制），剩余的91.264%的债务则由赛维发行的可转债来偿付。 与之类似，针对优先股股东的“重组方案”显示，自2013年6月3日起，所有优先股计提的内部收益率将被免去；其中8.736%的优先股将以公司股票支付，并受锁定禁售限制，91.264%的优先股将通过可转债来支付。 今年3月28日，彭少敏曾向记者透露，彼时“公司与超过60%的优先票据持有人、79%的优先股持有人以及大多数股东签订‘重组支持协议’”。而这些协议从今年4月5日起，便正式生效并具有法律约束力。 在获得了绝大多数债权人的“重组支持协议”后，开曼法院和中国香港法院分别于今年11月7日和11月17日通过了赛维的海外重组计划。当地时间11月21日，美国破产法院也批准了赛维在美国3家子公司的重组计划。 彭少敏介绍，“美国破产法院认可了开曼法院批准的赛维海外债务重组方案，并将授权在美国实施该计划。这标志着历时近一年的赛维海外债务重组已经走完全部海外法律程序，进入协议执行实质操作阶段。此次美国破产法院通过重组计划后，赛维将与各债权人按照重组计划完成债务重组”。 彭少敏说，预计赛维将在今年完成海外债务重组，脱离“临时清盘”状态。 “海外债务重组的完成给赛维加快生产经营发展，创造了一个更广阔的空间。赛维将珍惜这一机遇，进一步加强技术创新、市场拓展。把公司做好、做强。”彭少敏表示。 多晶硅项目成本大降 赛维重拾复兴的梦想，一个重要的筹码便是“沉睡”两年之久的马洪硅料厂在今年成功实现了复产，这得益于银团为此提供了4.4亿元的冷氢化项目改造资金。 赛维一位分管多晶硅事业部的高管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今年赛维获得了当地政府、国开行等银行组成的银团提供的20亿元贷款，其中15.6亿元为流动资金，4.4亿元为马洪硅料厂的冷氢化项目改造专项资金。 “要完成冷氢化项目的改造，计划的资金并不够，但是我们通过着力培养自己的管理、技术团队，降低了成本，节省了1.8亿元，仅管理费用就节省了6000万元。”上述高管表示。 赛维多晶硅项目复产从今年2月中旬就开始启动，于5月底对一线复产设备检修完毕，6月又对设备进行了调试、检验测定、安全环保及消防验收、员工培训、水电气确认、复产启动资金等做了安排。今年7月28日，赛维马洪硅料厂举行复产启动仪式。马洪硅料项目是世界单体规模最大的多晶硅项目，稳定运行后，将配套冷氢化装置生产运行，进一步降低硅料生产成本。在外界看来，赛维多晶硅的复产标志公司进入全面复产阶段。 2012年，受欧债危机、全球经济低迷、美欧“双反”调查冲击，光伏产业进入寒冬期——需求暴跌、资金紧缺、全面亏损、大批企业倒闭、硅料价格急剧下跌，马洪硅料厂因成本价与出厂价倒挂而停止生产。 马洪硅料厂总投资高达120亿元，是造成赛维经营亏损的重要原因。2013年，赛维负债总额达200多亿元。 上述高管向记者表示，今年上半年国内进口硅料4.2万吨，随着中国对美国硅料的“双反”调查，明年中国进口硅料数量将会大幅减少，这对国内硅料企业是一个利好的消息，“多晶硅价格目前在每公斤160元左右，马洪硅料厂通过冷氢化改造，将会使多晶硅的成本大幅下降”。 据新余市当地一位官员介绍，赛维早有复产多晶硅的计划，旨在打通全产业链。但是一直在等待当地银团的支持，“在得到了4.4亿元的专项改造资金后，多晶硅项目的复产也正式启动。” 赛维公司高管介绍，银团提供的这笔资金并不是一次性拨付的，而是根据项目进展分批次拨付，包括流动性资金的拨付，也是根据生产的需要，目前已经拨付了两批。 上述高管向记者介绍，马洪硅料厂共3条生产线，计划年产能为1.5万吨。目前复产的为第一条生产线，年产能为5000吨。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底将复产另一条5000吨生产线，“这个只是产能，实际生产多少，需要根据有多少现金来定”。 据记者了解，目前马洪硅料厂复产的多晶硅仍然是热氢化技术，冷氢化改造仍在调试阶段，将于本月底正式上线冷氢化的新品多晶硅，并直接供应给赛维旗下的硅片公司。 分析人士预计，5000吨年产能的多晶硅，作为原材料可供给800兆瓦的硅片，而按照目前赛维的硅片产能，多晶硅的产出量显然不足以供应全部的硅片产能。赛维的硅片产能现约1.6吉瓦/年。 地方政府全力帮扶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和彭少敏在从办公大楼去往车间的途中，路过了一片草坪，草坪上种了不少树。彭少敏开玩笑说，要是条件允许，他准备把这块地圈起来，发展养鸡产业，“将来大家有可能吃到赛维牌鸡蛋、赛维牌鸡肉。” 虽是句玩笑，但也能看出赛维在致力于光伏行业的同时，亦有在其他领域开疆拓土的雄心。 11月7日，记者在新余市政府网上看到了一则《江西赛维自备热电厂工程（1×350MW）环境影响评价信息公示（第一次）》。公示显示，江西赛维自备热电厂工程建设内容包括燃煤锅炉、汽轮机组、350MW发电机组，配备热力系统，同时配套建设运煤铁路专用线、灰场、运煤及灰渣道路、取水管道、供热管网等配套设施及环境保护设施，包括高效除尘、脱硫、脱硝系统、烟囱、化学水处理装置等，总投资约人民币21亿元。 彭少敏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现在国家对热电厂的审批非常严格，赛维能拿到这个热电项目，是江西省政府对赛维的支持，“这个项目基本上确定了，热电厂的建成，可以解决赛维的用电。” 彭少敏说，赛维目前是用电大户，如果有自备热电厂，可以降低赛维的成本，对于赛维全面恢复生产起到积极的作用。 为了扶持赛维的发展，江西省及新余市政府可以说倾尽了全力，不仅给项目，还为赛维找资金。赛维今年获得的20亿紧急贷款，就是在江西省政府牵头和国开行等银行组成的银团提供的。 与此同时，新余市政府更是专门为赛维成立了“帮扶小组”，相关政府部门的负责人，悉数进入帮扶小组，进入赛维现场办公。 据彭少敏介绍，今年以来，新余市国资公司的董事长刘志斌以董事的身份进驻赛维现场办公，新余市国资公司总经理熬云松出任赛维公司常务副总裁；新余市工信委一位领导出任了赛维的副总裁；银团方面，国开行江西省分行派出了一位处长，出任赛维副总裁。 彭少敏表示，由于佟兴雪并不是赛维董事会成员，出任临时董事长，身份略显尴尬，“因此，刘志斌搬到赛维来办公，主要是负责董事会的事务，佟在行使董事长职权的时候，遇重大问题，需要和刘志斌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