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生科不退市 造假收益远超造假成本

每经记者 赵笛

五年半虚增收入9.05亿元，最终的处罚却只是罚款30万元；实际控制人一手导演的全面造假，使得个人身家暴增10亿元，同样却只是罚款30万元。

5月10日，证监会在其官网刊登了《证监会通报万福生科涉嫌欺诈发行及相关中介机构违法违规案》一文，对万福生科（300268，前收盘价5.65元）及其中介机构予以处罚。这是继绿大地（002200，收盘价13.18元）造假上市案之后，又一定性并处罚的造假上市案。

然而，业内人士指出，处罚结果的出炉并没有让市场大快人心。处罚力度偏弱，造假成本太低，即使赔偿3亿元，实际控制人仍有6.7倍的获利，这无法刺痛造假者的神经。

收入造假9.05亿 罚款仅30万/

根据证监会的通报内容，万福生科为了达到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的条件，根据董事长兼总经理龚永福决策并经财务总监覃学军安排人员执行，万福生科2008年至2010年分别虚增销售收入约12000万元、15000万元、19000万元，虚增营业利润约2851万元、3857万元、4590万元。2011年年报和2012年半年报万福生科又虚增销售收入28000万元和16500万元，虚增营业利润6635万元和3435万元。

统计显示，在2008年至2012年上半年这5年半的数据中，万福生科合计虚增收入9.05亿元，虚增营业利润2.1368亿元。

当年，证监会查明绿大地上市前虚增收入不到3亿元，而万福生科达到了4.6亿元,造假力度远超绿大地。但对造假公司的处罚力度看，当时，证监会对绿大地的罚款是60万元，如今对万福生科的罚款只有30万元。

和处罚绿大地一样，证监会要求万福生科“改正”违法行为，并予以“警告”，但依旧没有对其予以“退市”处理。五年半时间造假9.05亿元，却只面临30万元的罚款，两者之比只有3017：1。

IPO后身家超10亿 罚款仅30万/

作为造假事件的策划者，万福生科的实际控制人龚永福被处以30万元罚款，严平贵等其他19名高管被处以5万元至25万元罚款。对龚永福、覃学军采取终身证券市场禁入措施，其欺诈发行及虚假记载行为涉嫌犯罪，移送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从罚款金额来看，个人不超过30万元的处罚力度对于腰缠万贯的万福生科高管来说可谓 “九牛一毛”。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发现，目前，证监会查实的万福生科造假追溯到2008年，这是因为公司上市时只需要披露最早2008年的财务数据。2008年之前万福生科的财务数据是否造假不得而知。

若假定2008年之前万福生科是“干净”的，根据招股书所列数据，2008年之前龚永福、杨荣华投入万福生科（当时名为“湖南省桃源县湘鲁万福有限责任公司”）的注册资本为2000万元（2005年增资）。

随着此后一系列的造假，到2011年9月14日万福生科发行时，上市发行价高达25元/股。此时，龚永福、杨荣华合计持有万福生科4019万股，身家超过10.05亿元。

这就是说，通过持续造假，龚永福、杨荣华身家翻50倍、暴增近10亿元。然而，10亿元的造假所得，却只罚款30万元，两者比值为3333：1。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万福生科实际控制人龚永福和杨荣华夫妇承诺将承担依法应当赔偿的份额，并将3000万股万福生科股票质押给中国证券投资者保护基金有限责任公司管理，作为履行赔偿责任的保证。

由于平安证券在成立补偿基金前应该经过了缜密的计算，3亿元或许就是赔偿的上限。目前，万福生科的股价为5.65元，3亿元相当于5310万股股份。目前，龚永福和杨荣华夫妇合计持有万福生科8038万股，即使赔偿3亿元（5310万股），夫妻俩依旧持有2728万股，约合1.54亿元。

显然，如此恶劣的造假后，即使按照最大的赔偿可能，都不能让造假者赔得血本无归，反而让其仍有高达6.7倍的获利 〔（1.54亿元-2000万元）/2000万元〕。

虽然万福生科实际控制人龚永福、财务总监覃学军被移交公安机关，很可能面临牢狱之灾。但当他们若干年后“走出来”，其依旧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依旧是亿万富翁。

保荐工作劣迹斑斑 平安证券却获利丰厚/

作为造假者的保荐机构，平安证券被处以 “警告并没收其万福生科发行上市项目的业务收入2555万元，并处以2倍的罚款，暂停其保荐机构资格3个月”。其保荐代表人吴文浩、何涛被给予警告并分别处以30万元罚款，撤销保荐代表人资格，撤销证券从业资格，终身证券市场禁入；保荐业务负责人、内核负责人薛荣年、曾年生和崔岭给予警告并分别处以30万元罚款，撤销证券从业资格；保荐项目协办人汤德智给予警告并处以10万元罚款，撤销证券从业资格。

在万福生科案中，证监会对保荐机构的处罚力度比绿大地要大。当时，证监会没收了绿大地保荐机构联合证券1200万元收入，并处1倍罚款。这次，平安证券面临的是2倍罚款，罚没合计7665万元。

不过，暂停平安证券保荐机构资格3个月的处罚，却没有太多新意。2006年，因保荐南岭民爆（002096，收盘价14.28元）失误，财富证券也曾被证监会给予“3个月不受理保荐机构的推荐”的监管措施。

由于平安证券主动承担起了万福生科造假案的先行“补偿”义务，这被市场看做有积极意义。然而，相比近年来平安证券保荐的项目，一方面劣迹斑斑，一方面赚得盆满钵满。7665万元的罚没可谓九牛一毛。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发现，在2009年以来，平安证券保荐的项目屡屡出现和“造假上市”沾边的丑闻。

从胜景山河到万福生科，从未经许可擅自修改爱尔眼科（300015，收盘价20.45元）招股书，到贝因美（002570，收盘价40.05元）因高新技术企业资质造假而被处以罚款，再到巴安水务 （300262，收盘价26.92元）招股书涉嫌隐瞒重要信息遭证监会调查，平安证券保荐项目的问题屡屡被揪出。

与此同时，大量“荐而不保”的背后，平安证券赚到了大钱。据同花顺iFinD数据显示，2009年7月10日（IPO重启第一单桂林三金上市）以来，A股共有885只股票实现IPO，这其中，由平安证券保荐承销或联合承销的企业有99家，占比11.1%，在77家保荐机构中居首位。

2009年7月10日以来，平安证券通过98家IPO项目获得的独立的承销费用合计43亿元，再加上与中信证券共同保荐的方正证券近亿元的承销收入，4年来，平安证券在IPO业务方面赚了约45亿元。而国信证券赚了38亿元，中信证券只赚了33亿元。

7665万元的罚款，45亿元的收入，两者比值为59：1。

造假不退市IPO之殇/

根据证监会的表态：据相关规定，万福生科不会触及终止上市的条件。或许有投资者要说，万福生科不退市，是为了保护投资者利益，不能让目前还持有万福生科的投资者血本无归。

“万福生科退市不会损害股民利益。”有市场人士表示，首先，平安证券已经设立补偿基金，股民不可能血本无归；其次，监管层完全可以效仿港股市场经验，通过回购挽回股民损失，让股票退市。

“万福生科不退市损害的是所有A股股东的利益。”该市场人士指出，万福生科不退市的法律支撑有二：一是“最近36个月内累计受到本所3次公开谴责”；二是“本所规定的其他情形”。

上述市场人士指出，前两点可操作性太强。目前万福生科已经连遭两次“谴责”，但第三次谴责会否出现，监管层的主观性太强。“其他情形”显然更难量化。

另有业内人士指出，由于万福生科坚决不退市，这再一次肯定了A股“壳资源”的价值性。即使在造假曝光的情况下，万福生科当前的市值仍有7.57亿元。而无论万福生科未来主营如何，其大股东都可以通过卖壳再次赚取暴利。但这个价值连城的“壳”是靠违法行为得来的，无论是从法律的角度，还是从社会正义的角度，都不应该由造假者享有。对于如何抑制IPO造假，“造假就立马退市”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在“壳资源”没有价值的情况下，在造假便要赔得倾家荡产的情况下，谁还会为了上市而造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