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稀土巨头相继停产 低价私矿“黑色链条”曝光

每经记者 张国栋 于垚峰发自北京、南昌

为 “引导稀土产品价格平稳运行”，在赣州稀土矿业公司停产长达一年之久后，包钢稀土（600111，SH）10月23日对外宣布停产。

包钢稀土发布的临时公告显示，自10月23日起，公司所属应用包头稀土矿的焙烧、冶炼分离企业及应用南方稀土矿的全南包钢晶环公司、信丰包钢新利公司停产一个月。与此同时，公司相应暂停向有关焙烧、冶炼分离企业的原料供应。

在南方，相关企业的整治、停产，乃至江西省政府最近抛出的收储计划，均没有扼住稀土价格的下滑趋势。“赣州稀土公司自去年10月份停产整治以来，已经停产一年了，但目前稀土的价格仍然非常低。”同日，赣州稀土矿业公司高层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

在接受记者采访的一些企业人士看来，稀土价格持续走低，除了供需原因，也与市场上大量私矿屡禁不止有关。而面对政府的强力打击，这些私矿交易的花样也在翻新，并形成一条隐蔽的黑色链条。

包钢稀土停产效果待估

“我们内部早就有通知了，让做好安排停产的准备。”昨日 （10月24日），包钢稀土旗下公司内部人士称。

包钢稀土在公告中解释，此次停产，是为推动稀土市场平稳、健康发展，引导稀土产品价格稳定运行。据悉，受宏观经济景气度的影响，自2012年下半年以来，稀土市场较为低迷，稀土产品价格持续走低，成交清淡。

在稀土产品价格影响下，包钢稀土的产品销量和业绩均出现下滑。公司三季报显示，三季度净利骤降近九成。

对于包钢稀土的上述举措，多位行业人士均表示，稀土市场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当供大于求时，停供一个月乃至几个月对市场的影响都不大”。

这一判断，实际上已在南方稀土重地——赣州有所体现。在此前半个月，江西省政府就已经宣布对铜、钨、稀土等进行收储。这是江西省第一次对稀有金属进行收储，业界普遍预测，收储或许与稳定稀土价格有关。

10月24日，赣州稀土矿业公司一位不具名高层向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下游企业应用减少和大环境是稀土价格低迷的主要因素。

事实上，几乎在去年同一时间点，包钢稀土也曾宣布其所属冶炼分离企业停产一个月，以应对当时一蹶不振的稀土价格。但一个月后，稀土市场整体低迷状态并未实质改变，而停产的企业被迫陆续复产。

不过，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百川资讯分析师杜帅兵表示，包钢稀土去年宣布停产时，氧化镨钕的价格在62万元~65万元/吨，而目前氧化镨钕的含税价格在28万元/吨左右，这样的差距，很有可能会出现另一种效果：企业停产，市场上货源紧张，价格开始回升，可能会刺激一部分商家对后市看好。

稀土商纷纷压价

在地方政府持续的打击下，赣州信丰、龙南等地，私采稀土现象仍然不绝，这些地方的稀土，不仅品味更好，而且相对外来稀土，运输成本更低。

从国庆长假结束回到赣州后，半个月的时间内，陈志鹏没有接到一单生意，这让远在福建南平的老板非常恼火。

“在稀土价格跌入底谷的时候，差旅费都让老板有些接受不了。”陈志鹏说，福建的稀土市场远不如赣州繁华，在南平开采的稀土，大部分都流入了赣州。而他，也正是老板在本土无法打开局面的情况下，从8月初被派到赣州开拓市场。

在赣州的三个月期间内，陈志鹏仅做成了一笔交易。9月中旬，通过朋友的牵线搭桥，他认识了赣州市赣县一位稀土分离厂分管采购的副总。这位副总答应买他10吨稀土，价格仅为8万元/吨。

“我陪同这位副总回到福建南平，看了样品，在交了30%的保证金后，我们就开始给他装车，护送上高速之后，他再把余下的款结算给我们。”陈志鹏说，一般他们只负责把货物安全地送上高速，之后再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公司概不负责。

像陈志鹏一样的外来稀土商，在与本地稀土商的竞争中，明显处于劣势。“我们只有降低价格，降低成本来抢市场。”陈志鹏说，在赣州至少有十多位福建的稀土商，每天都在稀土分离企业之间奔波，以期抢夺市场。

中下游企业规模的缩小，直接导致了稀土采购量的缩减，而受此影响，稀土价格深处谷底也就顺理成章了。

私矿“黑色链条”

在包头一家稀土分离企业高层看来，目前稀土价格的持续下滑，也与大量私矿充斥市场有关，“市场不振导致价格低迷，但维持还是可以的，导致价格下滑的还有私矿”。

记者以近日宁夏被关停的5家非法企业测算，五家企业折合氧化物每月2000多吨的量，如果全部推向市场，影响难估。“这次宁夏关停5家碳酸稀土企业，等于破坏了中间环节，对私矿的震慑还是有的。”

据悉，在私矿的整个链条上，精矿、碳酸稀土、分离三个环节缺一不可。相较去年，今年稀土政策继续调整，且力度不断增大。但面对政府的强力打击，私矿交易的花样也在翻新，并形成一条隐蔽的黑色链条。

一位从业十余年的稀土企业人士称，私矿从其入行就一直很有活力，“只要有利益存在，就打击不完”。

据上述企业高层介绍，私矿的利益链通常是这样的：首先是想办法搞到稀土精矿，再找到一些碳酸稀土厂加工成碳酸稀土，“这个环节大家都没有票，等拿到碳酸稀土后再找一家合法的分离厂，带料加工换取分离产品”。

这些分离产品通过分离厂漂白后，就变成了有票产品。“私矿想要带票虽然不太好搞，但是也能弄到。”上述高层表示。

对于神通广大的私采商，想要把这些私矿成功运作起来，并不难办。

据悉，所谓合法的分离厂是指没关停的企业，这在当地为数不少，而要搞定这些企业，不一定通过包钢稀土，因为在内蒙古，还有其他一些小的铁矿在开采。“国家控制采矿证对南方可以有一定作用，北方就不行，因为北方轻稀土矿大多是铁矿的伴生矿，有时是包头周边开采铁矿，实际上等于开采稀土矿。”

据悉，手里有铁矿的开采证，实际上意味着有了稀土精矿的来源。

而在南方，赣州稀土的停产，正好也给当地私采以及广西、福建的稀土商提供了一个更大的市场平台。

“无论是开采期间还是停产期间，我们从来就没有缺过稀土原矿。”赣州从事稀土分离的林积强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不仅本地有私采的稀土，不少福建和广西的稀土都流入了赣州市场。

此外，本意是维持价格的稀土发票，由于缺乏更为具体的管理细则，已逐渐被非法产品利用。“只要你是做稀土的，有营业执照，就可以去税务部门拿到专用发票。”有稀土企业负责人近日向媒体称，这些“带票”且价格低廉的“黑矿”（非法生产的稀土产品）非常具有竞争力，市场秩序也被搞乱。

据了解，正规大企业因为需求不旺，卖不出好的价格只好停产，但这些私矿并不愁销路。“有些私矿产品价格基本是大企业的一半，比如氧化铈，包钢稀土的吨价9万多，私矿也就4.5万，带票5.5万也基本搞得到。虽然品质比大厂差一些，但是由于价格优势也能将就着用。”上述企业高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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