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记者从全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法院发布的公告了解到,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已经裁定受理上海分尚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花加母公司)破产清算一案,该案将于9月4日开庭。执行信息网显示,花加创始人王柯也已被下达限制消费令。
每经记者 赵雯琪 每经编辑 杨夏
“我一直是花加的忠实用户,订了好几年花觉得特别好,所以去年加盟了花加的线下店,没想到刚交了6万加盟费没两个月公司资金链就断了停止运营了。真的是奉劝大家创业的时候谨慎选择加盟品牌。”花加加盟商肖莉(化名)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感叹。
近日,记者从全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法院发布的公告了解到,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已经裁定受理上海分尚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花加母公司)破产清算一案,该案将于9月4日开庭。执行信息网显示,花加创始人王柯也已被下达限制消费令。
作为“99元包月周花”产品的开创者,花加成立于2013年,根据公开数据,创业以来,花加共获得6轮融资,融资金额近3亿元,也曾有过单月销售达1亿元的战绩。可以说,花加曾引领了鲜花消费的新潮流。但是2023年9月,花加因为资金链断裂突然停业。
今年年初,王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公开表示,只要创始人不放弃,一家公司很难死掉,同时透露他会通过直播卖花尝试还债。但是在亿元级的债务面前,当前的努力似乎显得杯水车薪。
不过,《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近日调查发现,虽然已经进入破产清算环节,目前花加小程序还可以下单,而王柯带货的视频号和花加小程序的运营主体已经不是申请破产清算的花加母公司(上海分尚网络科技有限公司),除此之外,另有一家公司还在和花加的加盟商对接,时不时会给加盟商派几个单子。
8月23日,花加加盟店老板李刚(化名)向记者表示,店铺还在正常营业,但是和花加没有任何关系了。另有未更换店铺品牌名的加盟商向记者表示,之所以没有拆掉花加的名字,一方面因为已经装修好了再拆还得花钱,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这件事最终能有个结果。
花加到底倒闭了吗?创始人王柯又在哪里?花加欠用户和加盟商的钱还能还得上吗?
据一位花加加盟商透露,他是去年春节后通过熟人推荐加盟花加的,当时他觉得加盟一个已经成熟的品牌能比自己直接创业开店更靠谱一些。“加盟费是10万元,主要就是买花加这个品牌名字。”
但是他没想到,花店装修好不久,还没怎么开始赚钱,就看到了网上爆出的花加停止营业的消息。
记者采访的另一位加盟商也提到,一开始还能联系上当时负责加盟的工作人员,跟我说在筹集资金,过段时间公司就能好转,后来没过几天那个工作人员跟我说他也离职了。
不过没有更换花加品牌名也给一些加盟商带来了麻烦,“线上好多人不敢下单,大家都以为是破产的那个花加,害怕不能发货就不下单了。最近也经常有人来找我问花加的情况,但是跟我没关系,损失已经都这样了,我只想好好做生意,不想被打扰了。”
另一位加盟商张涵(化名)也遭遇类似,据她透露,去年3月她花了10万元加盟了花加,但是交钱后加盟合同中承诺的资源花加都没有兑现过。因为是入驻商场门店,更名需要重新走法务程序,所以她的店铺也继续以花加作为品牌名,“时不时会有电话来问让我退钱,但是大部分听说我也是加盟商没有收钱都会表示理解。”张涵表示。
谈及这次加盟带来的损失,张涵直言不只加盟费10万元。“说白了当初就是冲着花加这个品牌和他能提供的资源才加盟的,现在这个钱就是白花了。”张涵说道。据她透露,在加盟前,花加曾提到,平台上的包月鲜花会从昆明发货到加盟店,再由加盟店发货给用户,同时承诺一星期不低于400单,但是在加盟后这种单子根本也没接到过。
相比于张涵,加盟商肖莉可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去年)7月还去了上海的花加总部考察,见过老板王柯。王柯给我讲了他创立花加的‘丰功伟业’,还一直向我传递他的价值观。”肖莉向记者回忆。当时距离花加资金链断裂、公司停业仅仅只有两个月时间,但是肖莉无论在王柯身上还是对接加盟的花加工作人员身上都没有看到任何迹象。
据肖莉透露,她所在的区域加盟费是8万元,后来经过讲价大概是6万元。“他们工作人员跟我说,我加盟的区域有30多万会员,每年营业额就能有20多万(元),半年就能回本,同时还会给加盟商提供点位图,帮忙选址。”肖莉表示,但是这些曾经的承诺在她交完6万元加盟费之后都没有兑现。
肖莉在店铺装修好没多久就听说花加爆雷了,“我没敢用他的品牌名,自己起了个名字重新开了一家花店,害怕供应商和维权的人来找我,也怕影响我的生意。”肖莉向记者表示。
在花加爆雷之后,王柯尝试过自救。
在今年年初接受媒体采访时,王柯提到,将通过直播卖花还债,他同时乐观预计,花加2024年的业务量能达到原来的10%。同时计划在3年内完成债务重组和业务转型,5年内在新的行业里做到第一。
“申请破产最简单,但是我不想这么做。花加的商业模式其实是成立的,只是很难上市而已。踏踏实实服务好用户,降低不必要的成本,依然可以做成持续稳定发展的公司,这样对债权人来说有个交代,也是我对这段创业做一个较好的安排。”王柯当时表示。
王柯的努力和对债权人负责的态度多少给了供应商、加盟商和买了年卡无法兑现的消费者们一点安慰。还有不少人在王柯的直播微信视频号下面留言表示支持他,为他加油。但是今年6月,来自法院的一纸公告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
早在今年5月15日,上海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就发布公告称,上海蓝艺包装材料有限公司以花加母公司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为由向法院申请花加母公司破产清算。由此可以看出,年初王柯的自救和重启计划收效微乎其微。
记者注意到,虽然公司已经走了破产流程,微信上的花加小程序“花加有礼”依然可以下单,客服向记者表示,新订单(2023年12月13日之后)下的都可以发货,订阅老订单(2023年12月13日之前)的订单暂时还没有办法和能力恢复配送。客服同时提到,现在花加想要重新经营,创始人每晚都在努力直播卖货,希望可以用新订单的利润来履约老订单。
“创始人每周二到周四晚7:30都会直播,直播时候也会更新进度或说明最新情况。还请再给花加一些时间,感谢。”客服表示。
不过,《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花加小程序和创始人王柯的视频号“花加小柯”运营主体已经悄悄发生变化。花加创始人王柯创立的花加母公司名为上海分尚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如今花加小程序的运营主体公司为上海早麓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第三方平台信息显示,上海早麓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由王先洪100%持股,成立时间为2024年4月9日,公司人员中未出现花加创始人王柯的名字,但是该公司运营的公众号花加有礼的客服依然称王柯为“创始人、老板”。
值得一提的是,肖莉向记者表示,由于当时交加盟费的时候和花加签了三年的合同,在花加去年9月停止营业后,又换了一家新公司在和她对接。这家公司名为宁波花相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最近一直通过系统给她派单。
“加盟时签了三年的合同,虽然每个月可能就只有几单,聊胜于无,我也就顺手做着,等合同彻底到期了就不合作了,也算那几万块钱加盟费没白瞎。”肖莉向记者表示。
不过这家新公司对于加盟商的要求也让肖莉忍不住吐槽,“一个包装袋8块钱,我在网上买一个也就一两块钱,每一单平台还要提成35%,他们在这上面都要赚一笔”。对于这个赔本也没赚到吆喝的生意,肖莉显得有些无语。
第三方平台信息显示,肖莉和张涵提到的宁波花相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23年9月14日,法定代表人为王潇潇,股东信息中依然没有王柯的名字。加盟商张涵也向记者提到过这家宁波的公司,不过她认为这家公司和此前承诺的提供包月周花业务的花加根本不是一回事,所以也没有和这家公司有后续的对接。
这也就意味着,虽然王柯创立的花加母公司已经在走破产流程,但是至少有两家新公司还在使用花加的品牌名进行经营活动。
这种行为是否合法?
北京云嘉律师事务所赵占领律师向记者表示,破产法第35条提到,人民法院受理破产案件前六个月至破产宣告之日的期间内,破产企业进行财产转让和非正常压价出售财产等行为均为无效行为。
“花加的品牌名也属于原公司的资产,由于破产公司没有公示这两家公司与破产公司的关系,后面两家公司是否可以使用花加品牌继续经营这一点上尚有疑问。”赵占领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分析道。
除了加盟商之外,还有大量的花加包年用户在等着花加退款或者发货。记者采访多位用户发现,大部分消费者都购买的是花加1399元买一年送一年的周花套餐,自去年9月停止配送,受损金额约1000元。
北京观韬中茂(温州)律师事务所叶潇潇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普通消费者申报的债权属于普通债权,而企业的破产财产清偿顺序有法律规定,首先是优先债权、破产费用,之后才是职工债权、税款债权、普通债权。而破产本身就是资不抵债,因此作为普通债权人,受偿的概率较低。
“当然很多消费者认为没机会拿回钱就不申报债权这样也是不对的。申报债权是法律赋予债权人的合法权利,只有你的债权依法申报并被确认,才有可能得到后续的受偿。”叶潇潇表示。
不过她也提到,从法律层面来说,普通消费者的维权成本比较大。因此针对此类预付款消费合同,建议消费者选择知名大品牌公司或有第三方资金监管的商家去消费,预付款后及时核销消费次数,在日常多观察商家的经营情况,发现苗头及时申请平台退款或寻求工商局帮助,若协商无果,也可以通过诉讼方式解决。
花加成立于2013年,根据公开数据,创业以来,花加共获得6轮融资,融资金额近3亿,也曾有过单月销售达1亿元的战绩。不过花加的陨落也直接暴露出鲜花电商的困境。
百联咨询创始人庄帅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与其说花加,不如说整个鲜花电商,或者说垂直电商本身就很难做。现在来看,垂直电商除了一些非标品或者走向线下的商家会好点之外,像酒类电商、母婴电商等都难逃独立电商衰落的命运。
具体到鲜花电商行业,庄帅提到,这两年来,叮咚买菜、盒马、美团外卖包括京东、淘宝这样的综合电商,还有内容电商抖音都在发力鲜花这个品类,除非有一些鲜花电商直接入驻抖音、美团,或者直接给盒马、叮咚买菜合作供货,成为供应商,除了这些出路之外,坚持完全独立的(鲜花电商)都很难发展下去。
“因为垂直的鲜花电商获客成本是比较高的,整个供应链的维护的成本也是比较高的,所以这个是很难去跟综合电商去竞争的。”庄帅表示。
1本文为《每日经济新闻》原创作品。
2 未经《每日经济新闻》授权,不得以任何方式加以使用,包括但不限于转载、摘编、复制或建立镜像等,违者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