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25年，《苏武牧羊》能否被“神曲女王”龚琳娜“唱活”？

“中国音乐界难以逾越的高峰”——《苏武牧羊》何时能告别传统CD、黑胶唱片形态，重新回归舞台和大众视野？对此，这些年来，一直深受歌迷的关注与期待。

《苏武牧羊》在豆瓣音乐的评分高达9.7分 图片来源：豆瓣音乐

将时钟拨回到1997年，声乐套曲《苏武牧羊》实体专辑一发布，就被视为中国音乐史上的一颗璀璨明珠。彼时《苏武牧羊》的大手笔制作耗资百万，歌手李娜更是凭这部作品“一战封神”，为流行音乐和民族音乐竖起一座融合的里程碑。华语乐坛歌手成千上万，歌曲风格也各有不同，但在最难唱的歌中，《苏武牧羊》始终位列第一。这样一部作品为何长期“无人问津”？

25年后的今天，《苏武牧羊》终于迎来首位“挑战者”——因一首《忐忑》进入大众视野，被称为“神曲女王”的龚琳娜将在11月17日第28届“蓉城之秋”成都国际音乐季上进行《苏武牧羊》的全国首演。

龚琳娜如何与《苏武牧羊》结缘？11月13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现场聆听了龚琳娜和《苏武牧羊》作曲者黄荟的分享，并与他们深入聊了聊“复活”这个沉寂25年的音乐界大IP有何难点，以及当下音乐市场和听众群体的变化。

 

“25年来，几乎所有声乐演员和一线歌手没人敢碰”

“民歌状元”“神曲女王”“出格艺术家”“灵魂歌者”……这些年，龚琳娜身上被贴上了不少标签，她5岁就登上电视演出，其实力大众有目共睹。不管是《忐忑》《法海你不懂爱》，还是《将进酒》《阳关三叠》等流行歌曲、民族歌曲，龚琳娜都能轻松驾驭。

于龚琳娜而言，重新演绎《苏武牧羊》是一个巨大挑战，也是圆自己20多年前的一个梦。

其实，龚琳娜第一次听到《苏武牧羊》，就“惊为天人”。“原来中国声乐还能有这样的演唱方式，音域跨度极大，李娜在唱时融入了戏曲等所有能融合的演唱技巧。”

龚琳娜（左）、黄荟现场分享《苏武牧羊》的创作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杜蔚 摄

从那时起，迷上了《苏武牧羊》的龚琳娜便在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一定要把这个作品放在舞台上唱出来。于是，2000年在“青歌赛”拿了奖后，意气风发的龚琳娜主动找到了《苏武牧羊》的作曲者黄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但没想到，龚琳娜被泼了冷水。

“他（黄荟）说，你能出什么声？我从小学唱歌，一直都是班里最优秀的，也拿了大奖，他居然问我能出什么声。他说，如果你只有一种声音，怎么可以唱呢？”被反问住的龚琳娜没有放弃，受黄荟启发，她开始去乡间采风，学习不同的唱法来丰富自己。

于黄荟而言，想让上世纪90年代的《苏武牧羊》重返舞台，龚琳娜其实是他唯一的“选项”。

当初的《苏武牧羊》是为《青藏高原》原唱者李娜量身定制的。“要求全方位展示歌手在声乐艺术上的所有可能性和境界，这造成作品后来的出路很窄。”黄荟在现场透露，“25年来，几乎所有声乐演员和一线歌手没人敢碰。所以，有很多年我都觉得，《苏武牧羊》可能只有高端唱片这一种载体了。”

“尽管唱片业是个很小的圈子，但是《苏武牧羊》一直在升温、增值。”黄荟说，大众的需求和呼唤，让他认识到，“这个作品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所以，现在我们把它改成普通交响乐队的版本，也是为了让它有更多可能性。中国有很多乐队都可以演，加大将《苏武牧羊》推向音乐会的可能。”

而经过长期沉淀和学习，始终不放弃的龚琳娜，也终于迎来了自己期待已久的演唱机会。

“这次要唱《苏武牧羊》，很多人说你能唱过李娜吗？”

在外界知晓龚琳娜“敢唱”《苏武牧羊》，正试图翻越这座“中国音乐界的高峰”后，质疑也随之而来。

“这次我要唱《苏武牧羊》，很多人都说你能比李娜唱得好吗？其实对我来说，每一个新作品就是一个学习，每天进步一点点，生命就特别有意思。我十分享受探索创新的过程，从中了解民间音乐，学习不同的唱法。”龚琳娜笑言，并不惧怕各种各样的声音，因为她从唱《忐忑》被大家认知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被质疑着。

在谈到《苏武牧羊》的创作时，龚琳娜很快便沉浸其中，说到动情之处，几度哽咽甚至泪流满面。“它代表着一种坚定的精神，还有爱国的情怀。19年，一个人在放牧，我经常在想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该如何把这种坚韧不拔的力量唱在歌里，每一次唱，我都感觉像一次洗礼。”

为了唱出苏武的精神，龚玲娜经常会在清晨7点就爬到2000多米的山上练习。“吼，但不是声音的吼。这种歌在屋里是练不出来，得跟天地结合。”

龚琳娜（右）动情地讲述自己对《苏武牧羊》的理解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杜蔚 摄

经常唱着唱着，就被带入其中的龚琳娜直言，“控制好情绪，是对自己最大的挑战”。

“作为一个艺术家，我写出了一个用艺术良心来表达的作品，但是没有赶上这样一个时代。”黄荟表示，看到了当下短视频给音乐市场带来的巨变，也有些遗憾《苏武牧羊》诞生之际没有赶上“破圈”的好时候，受众很窄。

这些年，许多经典老歌、专业音乐节目里未曾被多少人知晓的高难度唱法，正通过短视频迎来爆发性传播，还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年轻群体。

龚琳娜会通过短视频分享、记录自己的生活，也会通过短视频发布教学 图片来源：抖音

“20年前没有短视频，但现在我们可以通过短视频来宣传，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把《苏武牧羊》的各种片段做成不同的声乐技巧，在短视频平台给大家分享，包括排练的故事等。”龚琳娜还与记者聊起了音乐受众的迭代，“70后、80后受西方文化的影响比较重，而如今90后、00后，对国潮、国风的好奇心很大，我很看好这些年轻歌迷。”

登台唱歌40余年，龚琳娜获奖无数，是旁人眼里的“开挂”人生，但她却始终在探索艺术的新形式。从“神曲歌手”重回“民族歌唱家”本色，她希望将音乐做到更广阔的市场。

不过，对于一些音乐后辈的现状，龚琳娜有着一丝担忧。“学习音乐的人总想考研究生、考博，有几个真正去民间采风，或者说不停地在舞台上实践？学业并不能代表你歌唱的高低，我认为真的唱歌要唱到观众心里去，不能只看文凭，只在乎考级。”

龚琳娜相信，“这是一个音乐的好时代，我们可以把中国的传统音乐、艺术歌曲，更深的思想通过艺术形式来传播”。

《苏武牧羊》能否在蓉城舞台上被龚琳娜成功“复活”，能否点燃市场，很快就会迎来观众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