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急诊医生遇袭背后：急诊科医护缺口大，招人不易

12月24日，据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官方微博通报。当日6时许，110报警服务台接报警称，在民航总医院一男子持刀将一女医生扎伤。犯罪嫌疑人已被朝阳公安分局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本次伤医事件的原因尚不清楚，也可能与医患矛盾无关。

但因为这位医生之前在该院的急诊科工作，网友也因此再次关注起了急诊医生的生活状态。在医院的众多科室中，急诊科由于处在接诊最前端，又直接面对危重病人及家属，工作本身的各类风险就已经极高。2016年1月，《人民日报》曾发文关注急救医生群体，因为工作本身的性质，“急救岗位招人难”成为全国多地急救机构的现状。

华东地区某县级市二甲医院护士沈月（化名）就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说道，急诊科人员长期超负荷运转，经常面对各类情绪不稳定的危重病人和家属。

同时，有学术研究表明，急诊科医护人员对个人的工作环境、工作量、工作压力、薪酬、总体感觉，不满意率普遍超过52.5%。

急诊医生更“高危”

在众多暴力伤医事件中，相较于其他科室，急诊科医护人员的生命安全往往更易受到威胁。

今年6月11日，一名男子因酒后腹部疼痛到衢州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就诊，就诊过程中打伤一名值班医生。9月10日，广西岑溪市一男子覃某因孩子肚子不舒服在当地人民医院治疗效果不佳，竟迁怒于医护人员并抄起一张木椅对医生进行攻击。而他4岁的孩子，则在诊室内目睹了父亲使用暴力的全过程。

看到这类事件，在急诊科工作的医护人员难免物伤其类。

沈月是一家县级市大型公立医院的护士。在扩建前，这家医院的急诊内外科，往往只有4名医生和为数不多的护士值班。

“突发情况在医院太常见了。”沈月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急诊科白天人手多一点，夜班前半夜有两个夜班和两个帮班，后半夜只有两个人。每个夜班8小时，但遇到例如抢救病人的情况，往往并不能按时下班。

如今的沈月，已经调岗离开了急诊科。虽然她承认在病房工作拖班（指不能按时下班）的情况比急诊科更严重，但相比急诊科的工作，起码不会遇到深夜醉酒或打架后前来就医的患者，又或者他们那态度可能不友善的家属。

沈月的想法也似乎代表着一批医务人员。川北医学院附属医院赵世桥等人发表在《中外医学研究》的一篇文章中谈道：“医患关系紧张”排在急诊科医生主要职业压力源之首。

沈月以前就经常要面对各类医患纠纷，其中也不乏有患者欲使用暴力威胁医务人员的人身安全，“（有一次）我跟同事两个人上夜班，那个男的（患者）是在急诊留观室，有没有喝酒我已经不清楚了，反正他跟我同事起冲突了”。

“当时就觉得，唉，上个班连生命都没有保障啊！”沈月感叹道。

事实上，早在2013年，原国家卫生计生委和公安部联合就发文，要求采取措施预防和减少发生在医院的恶性涉医事件，保护医患双方合法权益。在2012年，我国共发生恶性伤医事件11起，造成了35人伤亡，其中死亡7人，受伤28人，涉及北京、黑龙江等8地。

两部委在下发的指导意见中提出，医疗机构要完善安全防范制度，建立应急的处置机制，实现警医联动来确保恶性突发事件的及时有效处置，还要配备一定数量的保卫人员等。

沈月所在的医院，已经特意将保安值班岗设置在了急诊科附近。但她还是觉得不够安全，“急诊科是‘高危科室’，我并不是完全相信（保安）”。

半夜的急诊科。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宋思艰 摄

谁来当急诊医生？

2016年1月，《人民日报》曾发文关注急救医生群体，“急救医生谁来干”是当时的讨论核心。通过这一文章能发现，除了医患问题，急诊科当时还面临人员长期不足的问题。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急救根据分工不同可分为“院前急救”和“院内急救”，后者则大多包含在大中型综合性的急诊科内。据《人民日报》报道，“院前急救人员招不进、留不下，年纪大了没出路，急救队伍始终处于不稳定状态，形不成业务梯队”。

从丁香园平台的招聘板块中来看，记者以“急诊”为关键字检索，共得到2248条招聘信息。而很多公立医院对急诊医生的要求并没有想象中的高，本科甚至专科毕业，都能够应聘地级市公立医院的急诊岗位，可见部分医院对急诊医生的求贤若渴。

来自山东临沂市中医医院内科的时猛，今年在《中国乡村医药》撰文指出：“各类卫生人员从事急诊工作的意愿率较低，急诊科医护人员比其他科医护人员对自身工作的认同度低，急诊科患者转到相关科室或更大的医院诊治疾病意愿率较高。急诊科医护人员对个人的工作环境、工作量、工作压力、薪酬、总体感觉不满意率普遍超过52.5%。”以上结论的得出，源于其在2017年3月至2018年3月，以山东某市21家公立医院急诊科为主要调查对象进行的一项研究。

沈月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她所在医院的急诊医生也是不够用。单位为了解决急诊科缺人手的问题，还会安排不同科室的医生到急诊科轮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