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废弃物回收难控货源 拆解厂自建渠道5年多未“成网”

华新环保大门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虹蕾 摄

目前，我国电子废弃物的回收利用价值尚未得到充分挖掘，回收拆解企业仍然需要依赖非正规回收渠道的货源来满足生产需求，而非正规回收渠道多以无照经营个体经营者为主。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连日实地走访，发现不少大型企业的货源依然严重依赖个人供货商，在漫长的流转周期中，形成“个体户垄断市场，大厂货源不稳定”的尴尬局面。

如果拆解厂能够直接从消费者手中拿货，成本将会大幅降低。坐落在北京市通州区马驹桥镇的新三板企业华新环保（837117，OC）曾尝试建立自有货源渠道，设立香蕉皮环保科技（北京）有限公司（下简称香蕉皮环保），但时隔5年，仍未形成完整网络。

市场“鱼龙混杂”，纹身店也在回收旧手机

马驹桥镇，刺青店也在回收旧手机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虹蕾 摄

“相比前几年参观开会的频率，这两年明显少了。”王平在马驹桥镇上班已经十年，说起电子废弃物的故事，他颇有感触。在这个小镇，对于电子废弃物生意，就连在街边扫地的环卫工人都能唠上两句。

马驹桥商业街附近，做废旧电子产品回收生意的店面颇为集中，大多为个体户。不仅有各类专门回收废旧电子产品的店铺，也有手机维修店、运营商门店、骑着电动车的小商贩加入队伍。在马驹桥镇的一家纹身刺青店，记者看到大门上也贴着高价回收手机的字样。

当《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带着一部电池受损的手机询问价格时，手机回收店铺不大情愿地开出了5元的回收价格，但走街串巷的王大爷一开口给出的价格就是10元，眼看卖家犹犹豫豫，王大爷又说愿意加几块，还称如果有“大件”会给得更高。

“就算手机面目全非了，回收店不要，你找我照样可以换几个钱。”骑着电动车，背着小布兜的王大爷还留下了销售名片，背面印有“专业回收报废手机、名牌相机、电视、电脑、空调等一切大量库存积压电子产品”字样。

相比之下，企业自建渠道的吸引力并不高。记者从香蕉皮环保一位工作人员处获悉，其与企业签订回收协议，根据型号回收清单报价协商回收价格。如果涉及硬盘涉密处理，可能在收购价格上会有降低，甚至和货物费用抵消。

据香蕉皮环保工作人员介绍，目前大概一台报废电脑的价格在10-15元之间，笔记本收购价格可能会高一些，电子废物会直接被送到华新环保进行拆解，不能进行二次售卖。

货源被个体户把控，走街串巷更有优势

马驹桥镇回收旧家电的小商贩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虹蕾 摄

显而易见，在这样的生态矩阵下，拆解厂家的货源成了一个“大问题”。也有一部分拆解企业自行建立回收渠道。例如，华新环保建立 “香蕉皮环保”，“格林美”建立“回收哥”等，但运营情况难言乐观。

香蕉皮环保在2013年就开始尝试建立从企业到居民的绿色通道，并希望建立覆盖北京的正规回收体系。据北京青年报2013年报道，在运行一段时间后，华新环保相关高管表示，香蕉皮环保共回收2742件旧电器，这个数字甚至不够华新环保一天处理量。

和香蕉皮环保等企业自建体系的境遇不同，小商贩们似乎并不担忧货源问题。

“多的时候能收两三布兜。”谈起回收数量，王大爷脸上露出一丝喜悦。王大爷电动车上挂着的有些破旧的布兜里已经有了十几部手机，既有样子老旧的老人机，也有款式新潮的智能手机。当被问及这些手机的去处时，王大爷称，都会交给公司，拿去冶炼金属或者去做翻新机。

一位分析人士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之所以小商贩能给出更高的回收价格且“活的不错”，源于这个产业也存在一些“灰色地带”，一些小公司通过拆解手机元件渐进性售卖或者组建翻新机，游离于相关部门的监管之外，利润高于正规回收点拆解利润，这让监管方和正规企业都很“头疼”。

小商贩走街串巷的优势颇为明显。一位进行过废弃物售卖的用户说，“我家不用的手机抽屉里好几个了，但也没处理，放着又不占地方。没想过专门把手机送到回收站去，太麻烦。大件冰箱彩电也是，拉到专门的店还要找车花运费，遇到来家里问的小商贩，给几个钱就卖了” 。

个人经营者“把控”市场的情况，华新环保2017年年报数据亦有体现。其前五大供应商年度采购占比为30.54%，第四名和第五名均为个人收购商，两人合计供货占比超过10%。

自建渠道上线五年多仍未“成网”

马驹桥镇运营商第三方代理门店也做起回收生意 每经记者 张虹蕾 摄

虽是周末，华新环保厂房外载有电子废弃物的车辆依然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洗衣机、电冰箱、电视机等整齐排列在几十辆大卡车里。华新环保门外坐在大货车内的老李正等待卸货，卡车上排列着上百台洗衣机壳。

老李介绍，这些货都是从小摊小贩和回收点回收的，每天早上八点出发拉货，差不多两三天能拉一车，一车差不多有一百台，而这些废弃的家用电器会被送到华新环保拆解厂。厂里一天能拆上千台，拆解之后可以卖塑料、铜、铁等。

但对货源不稳定，华新环保在2018半年报中也有提及。“目前国内从事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业务的主体大多为个人收购商,虽然公司目前与其主要个体收购商保持良好、稳定的合作关系,但公司仍然存在未来个体供应商回收数量下降导致回收资源不足的风险”。

就在几年前，时任香蕉皮环保总经理的肖贤飞还对媒体谈到电子废物回收的前景。香蕉皮环保此前因和金鼎轩、可口可乐合作引发媒体的广泛关注，不过后来公开发声较少。

2019年初，《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分别在北京朝阳区双井、西城区陶然亭等地搜索，均未能找到香蕉皮环保上门回收点。记者近日从知情人士方面获悉，肖贤飞和一些工作人员已经离职。

一位长期研究该领域的人士对记者表示，电子废物货源的不稳定性，导致一些厂商利润少，经营举步维艰，不得不经历员工离职、转型发展等阵痛。不过，华新环保一位在职员工却对电子废物产品的未来前景显得颇为乐观。他对记者表示，“（这个行业）前景不错啊，全国都推行垃圾分类，我们作为先行者，正在开拓市场”。

今年2月，香蕉皮环保在官微挂出一则招聘信息，其中就包括若干城市合伙人，并打出“区域独家：一个回收点一个拍档”、“保底收益：年收入10万-30万”的宣传语。记者从一位香蕉皮环保工作人员处获悉，公司推出的合伙人计划实质是小区（电子废物）揽收员。香蕉皮环保会承包小区，揽收员通过收购居民的电子废弃产品再卖给公司赚取差价，具体的货物定价主要看电子废物的损耗程度和每天的市场行情。希望未来能达成居民-揽收员-香蕉皮环保完整的产业链条。

值得注意的是，眼下距离香蕉皮环保上线已经过去了5年多，这张尚未织好的网络前景如何还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