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题材在中国一直很难拍出成功的作品,已进入影视改编环节的《北京折叠》有何进展?优秀科幻IP影视化的难点是什么?跨界投身公益项目,如何平衡商业和教育之间的关系?近日,知名科幻作家、雨果奖获得者郝景芳接受了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的专访。
每经记者 杜蔚 每经编辑 宋红
两年前,《北京折叠》拿下世界科幻文坛最高奖“雨果奖”,让作家郝景芳声名大噪。但当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于近日,在由中信出版集团主办,每日经济新闻作为财经全媒体合作的“2018信睿论坛”上专访郝景芳时,她首先谈到的却是教育,“即使没有雨果奖,我也会做教育。”
美丽睿智、谦逊大方的郝景芳,有着令人艳羡的履历:本硕博均毕业于清华大学,专业从天体物理跨度到经济学,丰富的知识结构让郝景芳涉猎广泛,她既关注高新科技,又热衷创作科幻小说,还致力于儿童公益项目,创办了“童行学院”。
郝景芳在专业、爱好和事业间游走自如,“我觉得写科幻小说是一辈子的事情,我还希望能写一些真正优秀的好书给孩子看,让孩子们有所收获。”郝景芳笑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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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予影视创作团队独立性 期待他们用镜头语言去写作
随着中国影视剧、游戏制作水平的不断提高,原本高不可攀、难度很大的科幻题材IP,也逐渐被资本青睐。从《三体》开始,一大批中国科幻故事纷纷被影视公司抢购,形成了一股中国的科幻IP开发热潮。
今年7月,郝景芳的小说《北京折叠》改编的电影《折叠城市》正式立项。从备案信息上来看,该片由万达影视投拍,编剧是Josh·Kim,影片背景设定为架空的城市。
▲郝景芳接受每日经济新记者专访(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盖源源 摄)
郝景芳在接受每经记者专访时透露了该项目的最新进程,“《北京折叠》的电影已经出了第一稿剧本,可能还会再经过一两轮的修改,把剧本定下来后,才会进入实拍阶段。正式拍摄大概是明年夏天。”郝景芳说,编剧Josh·Kim也是该片的导演,他已经找了专业的美术概念设计室,设计了好几稿的折叠城市,同时还找到资深建筑师、建筑工作室给城市设计建筑效果。
在国际上,往往获得“雨果奖”的作品,进行影视化后大多展现出极强的吸金力和影响力。如电影《哈利·波特与火焰杯》《安德的游戏》《星河战队》等均根据“雨果奖”得奖作品改编。
▲《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的全球票房情况(图片来源:Box Office Mojo)
然而,优秀的科幻IP在中国却很难拍出成功的作品。《三体》之殇,更是投射出科幻大IP在中国影视化的曲折之路。
2013年,游族影业宣布电影《三体》立项,但不久后因为企业重组,项目被迫下马。2014年初,游族影业CEO孔祥照高调宣布重启《三体》项目,并称电影将于2016年上映。但随着项目跳票、制片人离职、特效团队撤换……直到现在,影版《三体》依然没有进一步消息。
“《三体》的一个问题是,导演在开拍前,根本没有让专业的特效团队一同参与创作。导演拍完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后期的特效团队,说你们去做吧,但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对此,郝景芳深表遗憾,她认为,在整个影视行业里,每一个环节都是非常专业的,“我觉得中国的影视工业距离各个环节的专业性,以及流水线的整体管理模式都还有一段距离。这需要一个探索的过程。未来,我相信会有更多人做出更专业的东西。”
谈及对自己作品的影视化改编,郝景芳认为,这是对同样内容的不同形式的表达,一种是小说,一种是影视,“相当于是两个独立的艺术作品。我会给影视创作团队很大的独立性,期待他们能够创作优秀的内容。”郝景芳表示,自己非常尊重各种独立的艺术形式。“我会交给影视导演让他去写剧本,可能会跟他谈一些想法、意见,但我会尊重影视行业,他们要用镜头语言去写作。”
此外,对于新作品的进展,郝景芳告诉每经记者,正在进行中,但目前更多精力是放在给孩子写书上。“我开始了一个新的长篇小说,但只是把大纲和开头写完了,还没有推进下去。从今年年初开始,我最主要的写作精力,其实是放在给孩子写书、写课程上。”
“我觉得写科幻小说是一辈子的事情,我还希望能够写一些真正优秀的好书给孩子看,让孩子们有所收获。”郝景芳坦言。
公益不等于慈善 也可以有自我支持的商业模型
2016年,郝景芳拿到雨果奖后,并没有直接进行商业化举动,而是将自己亲手打造的公益创业项目“童行书院”,带入了大众视野。
“即使没有雨果奖,我也会做教育。但可能会做得更加悄无声息,雨果奖让我做教育这件事情被大家知道了。”郝景芳的声音优美柔和,将自己做公益教育的初心娓娓道来,“博士毕业后,我的第一份工作在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而基金会就是做很多帮助贫困儿童的公益事情。所以,关心儿童成长这件事在我的生命里经历了很多年的积累。”
雨果奖对郝景芳而言,是一长串积累和转型过程中的一个插曲和良好助力。
在郝景芳看来,公益不等于慈善,它跟商业完全是可以兼容的,有收入才能自我支持和扩张,并在这个过程当中去做对社会有益的事,给弱势群体更多帮助。“所以,童行学院的课程对于一般城市家庭和孩子是收费的,但给贫困山区的孩子则全部都是免费的。一个能够自我支持的商业模型,才是支持自己将来做更大规模公益的一个前提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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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做教育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公益教育。“公益教育其实最大的难点是规模问题,我们没有办法覆盖到全国那么多贫困山区的孩子。”郝景芳坦言,希望自己做的公益教育是非常踏实、没有任何排场的。
其实,郝景芳的公益教育和大多数人不同,别人支教,教的是语数英,而她设计的课程却是能够激发孩子兴趣、想象力的科学课和艺术课。
“很多人的普遍观念是,贫困山村的孩子,你就必须得考试,未来才有出路。”郝景芳认为,这种思想本身就是一种束缚,各个层次都需要更加多元化的能力,尤其是在AI将导致大面积失业的未来。
“所谓的无用阶层,最主要的就是认知差距,使他没办法进入智能时代,无法理解智能时代所有的技术,也不具备智能时代所要求的那些复杂、创造、沟通的能力。”因此,郝景芳希望,不管孩子是否能够考上大学,都应该对科技知识和艺术有一些基本了解和素养,这样才可能给未来的职业发展提供更多可能性。“比如剧组、动画后期不一定全都要大学毕业生,但需要有基本操作数字设备能力,或者艺术感受力的技术人才。”
▲郝景芳认为,对孩子的教育必须得跟上“智能时代”的发展(主办方供图)
“在未来,工作总量其实是会增加的,因为你进入到一个信息时代,会有新的工作需求。”郝景芳对未来AI将在全球范围内掀起的巨大技术变革,充满了希望。“新的技术高速公路,一旦基础设施建起来,肯定会有大量的职位,首先就会有一大批做智能开发的人。围绕智能应用会伴生出许多新的行业。”
“如果不把人工智能技术想成它就是一个机器人,而是想成它就像互联网一样的,是渗透到每一个角落里的技术的话,就能够根据互联网创造了多少职业,去想象人工智能技术未来会创造多少职业。”郝景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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