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探2》没新意又没逻辑，但观众笑得很开心

每经记者 王礼迪

春节档票房大战从预售开始，《捉妖记2》预售2.68亿元，《唐人街探案2》（以下简称“《唐探2》”）预售2亿元；预售影响排片，前者首日排片37%；后者则少了11%。结果几番厮杀后《唐探2》靠口碑逆袭，截至2月26日15时票房已近27亿元，排片也几乎是《捉妖记2》的两倍。

▲《唐人街探案2》的票房情况（CBO中国票房/图）

一个新人导演的第三部电影，眼看要赚到30亿元，被质疑是躲不掉的。

有人说《唐探2》抄袭鬼片《双瞳》的创意，凶手按“五行”杀人、靠杀人修仙、在医院建祭坛，都是抄来的桥段。其实这种技巧在商业片剧作里很常见，编剧行话管这叫“变体”。其实，最善用变体的是周星驰，比如《食神》中卖撒尿牛丸一段，就参考了科恩兄弟《金钱帝国》里卖呼啦圈的段落。

还有人说电影里的笑点生搬硬套没逻辑，尤其是酒吧里壮汉尬舞、医院里男扮女装两处老梗，都是硬插进来的突兀桥段。这两个老梗在先后几个预告片里反复出现，结果电影院里这两处仍然观众笑的最开心的地方。片方都提前剧透了，观众为什么照样开心？

因为《唐探2》掌握了电影制造“笑”的两个要诀。

第一个要诀来源于康德，他总结，“笑是一种从紧张的期待突然转化为虚无的感情”。陈思诚把这种变化节奏掌握的很好：查案时王宝强说要拍屁股走人，结果拍的是旁边美女警察的屁股；一行人被飞车党壮汉堵在酒吧里，结果一脸横肉的壮汉只是想和他们跳舞，舞曲还是《粉红的回忆》；一行人在医院里差点被发现，结果三个糙老爷们换上女装护士服，把瘫痪病人都吓到站起来。

这个要诀由来已久，是笑的普遍规律，在小品、相声里同样试用。但郭德纲的相声好笑，看他的电影却笑不出来，《捉妖记2》凑足了段子和方言也不搞笑，因为它们的“笑”不是电影化的。

声画配合是电影制造“笑”的第二个要诀。塑造“紧张”和“虚无”不能靠段子，要靠画面、音效。酒吧里的暧昧灯光、壮汉的胡子和胸肌、扮相超越“如花”的王宝强、没完没了的《粉红的回忆》，能把这些视听元素调动起来，是陈思诚的导演功力。

业内导演分两种，一种是懂画面的导演，第二种是不懂画面的导演，但凭借其他工种的辅助也能完成电影。其实世界上只有一种导演，懂画面的；所谓第二种，就是个票友。照此标准，导演圈里导演不多，多数电影也不是电影。

近年来票房好的喜剧片也大多不是电影，《煎饼侠》是小品，《羞羞的铁拳》是话剧，《前任3》是段子集合。而尽管《唐探2》创意有限、逻辑跳脱，它首先是一部电影，它的“紧张”和“虚无”是一段情节，而不是单薄的语言梗，只要观众在情节里总能笑出来。

陈思诚有导演素质，能拍出足够好笑的电影。“笑”让观众忽视了电影的逻辑瑕疵，即使事后发现逻辑纰漏，毕竟笑了100分钟，观众也不恨导演。

喜剧难拍。我们的喜剧传统是讽刺和洞察，深刻却不好笑，选电影的时候老师说，吕班和黄建新是喜剧大师，《未完成的喜剧》和《脸对脸背对背》才是喜剧电影的高峰。

▲《未完成的喜剧》《脸对脸背对背》豆瓣评分颇高（豆瓣电影/图）

工作后做回普通观众终于醒悟，能让人笑的才是好喜剧，深刻的喜剧只能给人添堵，喜剧之王还是周星驰。好笑是《唐探2》最大的优点，更可贵的是陈思诚抛弃了小品、话剧和段子集合，他在做真正的喜剧电影。

许知远在访谈节目《十三邀》里和李诞谈论“笑”，他对娱乐驱动的时代深表怀疑，他说：“只是有些时代‘笑’才比较重要”；李诞却问他“哪些时代‘笑’没那么重要？”而复盘近年来的票房巨头，除了《战狼2》几乎全是喜剧片；中低成本电影想要逆袭，喜剧更是不二法门。正是需要“笑”的时候，陈思诚来的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