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去杠杆的一系列工作已展开,但由于金融机构单方面的歧视、金融深化不够,无抵押物或金融知识匮乏,很多普通人群、创业人群,特别是低收入、弱势群体被排斥在金融服务之外,连加杠杆的机会也没有。因此,我们在控制热点城市居民加杠杆的同时,还要壮大普惠金融、住房金融,支持广大人民群众的融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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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宇嘉
十九大以后,寻求更有质量的增长,而非单单追求速度成为新时代的共识。因此,指导经济工作总框架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也更加强调去杠杆。2009年以来,我国共经历了三次加杠杆,尽管加杠杆促成了中短期经济回升,但经济整体的下行趋势并未改变。
近期,中央政治局会议明确了2018年经济工作的“三大攻坚战”,排在首位的就是“防范化解重大风险要使宏观杠杆率得到有效控制,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增强,防范风险工作取得积极成效”。也就是说,去杠杆是2018年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
外需回暖叠加“新经济”一枝独秀,创造了推进去杠杆的宝贵“窗口期”,并夯实了经济增长的中枢。同时,外部环境也在倒逼,美国减税,美联储加息,全球央行开启紧缩周期,这或将引致资本流动。
因此,此时主动去杠杆,无疑将在控制风险预期的同时,通过释放渐进“挤泡沫”的信号,压缩风险触发空间。
近来,围绕去杠杆的一系列工作已展开,如央行等五部委发布的“资管新规”,住建部等三部委规范购房融资等。近年以来,居民杠杆率快速攀升,被认为是此轮楼市繁荣的主要动力。而且,居民杠杆率变动直接影响宏观经济中消费和房地产投资这两大动能,关乎金融体系稳定。
事实上,从2016年底开始,监管层就开始通过占比和规模“双控”,来抑制居民杠杆率的快速攀升。主要手段包括2016年四季度和2017年,新增贷款中按揭贷款的比例不超过30%,热点城市月度按揭规模要定量,例如深圳规定每月新增按揭不超过80亿元。
今年1~10月,新增居民中长期贷款(主要是房贷)的规模为4.57万亿元,比去年同期的4.69万亿元有所下降,月度按揭贷款增速从年初的36%降至10月的25%。但1~10月,居民总贷款却增加1.03万亿元,短期消费贷款暴增是主因。
截至10月,今年居民短期贷款新增1.6万亿元,接近去年同期的3.5倍,占居民总贷款的26%,占比增加10个百分点。居民借道期限短、成本高的短期贷款加杠杆购房,被认为是一个危险信号。
因此,近期管理层和业内均认为,居民部门当是去杠杆的重点。从业内研究来看,当前我国居民杠杆率存在两大问题,即杠杆率较高,杠杆水平攀升过快。根据海通证券研究,截至2017年9月份,我国居民部门总贷款已达到39万亿元,再加上5万亿元公积金贷款,居民总负债44万亿元,占GDP的比重达55%,而2007年这一比例还不到20%。
也就是说,不到10年时间,居民杠杆率翻了一倍还多,这还没有包括未被纳入统计的互联网金融和民间借贷。从债务绝对量看,2015年居民新增贷款4.6万亿元,2016年升到7万亿元,2017年预计达8万亿元,3年时间翻了近一倍。目前,尽管我国居民杠杆率低于美国、日本,但明显高于新兴国家。
同时,我国城镇社会保障覆盖深度不足,大城市房价高、生活成本高,教育、医疗等支出刚性增加。因此,居民杠杆率较高,杠杆水平过快攀升要引起重视,套利资金加杠杆更要严厉控制和打击。
一般来说,工业化、城镇化会提高居民杠杆率。上世纪90年代开始,我国快速启动城镇化,城镇化率年均提升1.5个百分点(年均进城2000万人口),远高于发达国家上世纪50~80年代城市化时期年均0.5个百分点的提升幅度。
同期,我国住房市场化从无到有,近年来范围和深度不断扩展,而住房又是大宗耐用消费,需借助杠杆才能实现住房梦。同时,银行拓展按揭业务,而消费时代也来临,观念新颖的80后、90后逐渐成为消费主导,居民杠杆率上升是必然的。
因此,居民债务存量迅速放大,但作为流量指标的GDP,增速已从高峰时的12%降至近两年的不足7%,从而表现为居民杠杆率快速攀升。而且,资产主导收入的时代,杠杆率高不高,不能只看绝对数,还要看财富(资产)及对负债偿还的支撑。所以,用家庭负债率(负债/资产)衡量更可靠,因为它是存量指标。
近日,西南财经大学家庭金融调查中心发布《中国工薪阶层信贷发展报告》,2017年中国家庭资产负债率仅5.5%,远远低于美国12%、日本15%的水平。根据报告计算,有负债的家庭占比在50%左右,城市仅有不到17%的家庭有住房贷款。这一口径下的消费主体是早期“房改”后低价获得住房的居民、自建房居民、已还清房贷或一次性付款买房的居民。
因此,从时间看,加杠杆主要发生在近几年楼市上升阶段;从空间看,主要发生在热点城市。华融证券统计,2016年一二线热点城市居民债务/本地GDP为65%~70%,三四线城市为30%,近几年变化不大。从居民债务/可支配收入看,一二线热点城市为150%,二三线城市为60%,四五线及小城镇更低。可以看出,多数居民杠杆率很低,甚至没有杠杆。
从经济学角度讲,杠杆的本质是把未来的收入现在变现,尽管产生利息,但能满足现在需求,增加当期收入,增加投资、消费、自我提升。从各国实践看,合理区间内的加杠杆更多地引致了“收入效应”而非“挤出效应”,即增加可支配收入并促进消费。
现实中,由于金融机构单方面的歧视、金融深化不够,无抵押物或金融知识匮乏,很多普通人群、创业人群,特别是低收入、弱势群体被排斥在金融服务之外,连加杠杆的机会也没有。
当代城市和农村,广大居民对金融的依赖越来越深,甚至出现“全生命周期”,如贯穿一生的保险、信用卡和消费融资,青年时期的助学贷款、创业融资(包括农资贷款),中年时期的按揭贷款、装修贷款、汽车贷等,老年时期的养老保险、“以房养老”等。
因此,我们在控制热点城市居民加杠杆的同时,还要壮大普惠金融、住房金融,支持广大人民群众的融资需求。
(作者为深圳市房地产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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