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梵高：罗生门中千余幅流动盛宴，带来票房之外巨大商机

每经影视记者 白芸

每经编辑 杜蔚

美国作家海明威曾将19世纪20年代的巴黎比作“一席流动的盛宴”。而这个比喻，用来形容最近上映的传记影片《至爱梵高·星空之谜》（以下简称《至爱梵高》）也是再合适不过。

《至爱梵高》由波兰导演多洛塔·科别拉和凭借动画短片《彼得与狼》斩获奥斯卡奖的休·韦尔什曼共同创作。在这部影片中，人们惊喜地发现自己熟悉的那些梵高画作竟都活了起来。

这也是这部电影最为迷人和独特的地方——来自15个国家的125位画家耗时6年，将120幅梵高画作复刻创作成6.5万幅油画，并最终将其制作成拥有898个镜头的动画电影。

然而，截至目前（12月13日11时许）影片上映6天，却并未收获很好的票房。北美票房578.4万美元，中国内地票房为3836万元，排片仅8.1%，而3天后《奇门遁甲》等贺岁档大片即将接连上映，留给这部艺术片的时间不多了。

▲《至爱梵高》的票房情况（CBO中国票房/图）

《至爱梵高》选择了梵高去世一年后的1891年作为故事的开端，以邮差之子阿尔芒送信为线索，以探究梵高死因为由头，对梵高去世前在阿尔勒度过的六周进行复盘。

在电脑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为什么《至爱梵高》会选择手绘油画这么费时费力、声势浩大的“古朴”方式？

梵高在他的最后一封书信里曾写道：“只有画画才能表达我心中之所念”。这深深打动了多洛塔，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用梵高自己的画呈现他的一生更为合适的了，“我希望能如他所愿，他的内心、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就由他的画来讲述。”

影片的效果无疑是非常惊艳的。观者仿佛钻进梵高的脑子里，从他的眼睛重新看这个世界。梵高作品中的那些色彩鲜艳的麦浪、星空、水面、灯光都浮动、盘旋起来，更加躁动和神经质，肖像画里的人都活了过来，他们行走、生活、对你说话。

梵高的画作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绚丽的，在他的早期画作中，色彩黯淡而克制，而在1887年之后的画作中，色彩突然蜂拥而入，带着喷涌而出的热情，一种殉道者般的激情，就好像他把自己的所有生命都注入了画中。

正是在法国普罗旺斯阿尔勒，在无数个五点出、九点归的日子里，他画出了《向日葵》《夜晚的咖啡屋》等奠定风格的名作。而这也是灵感与癫狂并生的时刻——他“发疯”了，割耳自残，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画出了《星夜》，并在一年后自杀身亡。

正因为如此，梵高的画是了解他这个人最为关键的一环。这些活起来的油画，用一种最为笨拙的方式，复现了在阿尔勒这关键的两年他脑子里可能的世界，而不仅仅是花哨的形式。

在叙述方式上，《至爱梵高》很绝妙地运用了侦探小说的方式来呈现一部关于梵高的传记，这让人联想到19世纪初的很多侦探小说，比如英国推理女王阿加莎的诸多作品。

影片虚构了送信的线索，选取与梵高私交颇好的邮差之子黄衣男子阿尔芒作为送信人，让他辗转至梵高的去世地阿尔勒。阿尔芒的这个身份恰到好处，使他既能做一个客观的判断者，也不会情感上太过疏离。

在阿尔勒，阿尔芒接连像一个侦探一样，分别与旅馆老板的女儿、加歇医生的女管家、玛格丽特小姐、船夫、库房老头、加歇医生、马格里医生、警探等众多人物交谈，试图搞清梵高去世前的六周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梵高究竟死于自杀还是他杀（为了与油画世界接壤，创作者假借梵高创作的几幅佚名肖像画，赋予其船夫、库房老头、红发小疯子等角色）。

在交谈过程中，阿尔芒听到了诸多相互矛盾的说辞，对梵高的死因莫衷一是，最终陷入了罗生门，这或许扫了侦探粉的兴致，然而梵高的形象却在众人的言论中不断被粉碎和再创造，最终合成了一个丰富、复杂又动人的他。梵高是旅馆女孩口中“安静文雅、会抱着小孩教他画画的大叔”，是医生女管家口中“看到第一眼就知道没有好下场的恶魔”，是船夫眼中“会看乌鸦啄食就感到开心的寂寞的人”，也是加歇父女心中“充满对生命的热情的天才”。

最终，人们以一种简明明快的方式，了解了梵高之死的诸多可能性和疑点，也离梵高这个人物更近。

这样一部听起来费力不讨好的作品，最初很难找到投资，仅由不足30人的工作室制作，进程缓慢。2014年，导演多洛塔和休在Kickstarter网站发起众筹，得到796人众筹的5.3万英镑（约合人民币47万元）用以支付40名画师数周训练的酬劳。

幸运的是，他们发在网上的影片短片，获得了超过2亿的点击量，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5000位志愿者自费前来自荐，最终留下125人。这125名画师在2个国家的3个工作室使用PAWS系统，共同将120幅梵高画作复刻创作成6.5万帧油画，再由专业制作团队制作成12帧／秒的定格动画。

由于多帧画面都十分相似，画师会在同一幅画上重复创作，最终只有1000幅画作留存下来，而这1000幅画带来了票房之外的商机。

这其中，除了200幅在影片上映后用于展览外，其余800幅均在官网以3000～8500欧元的价位出售，若全部售罄可得240万～680万欧元（约合人民币1865万元～5284万元），而影片成本仅55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3641万元）。也就是说，虽然影片票房并不理想，却仅靠售卖画作即可回本，目前仅剩66幅画作仍在网上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