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围观农村空心化 这群人已给3万个村拿到互联网船票

　　29岁的梁腾飞在今年春节做了一个决定，不再打工，留在奉节成为农村淘宝的村小二。

这之前，他跟着一个重庆老乡在浙江漂泊了5年，给一家洗衣机厂打工。像候鸟一般，每年只在春节前夕拥挤在列车的人潮中，回到位于三峡库区腹心的奉节。

“我发现故乡被改变了。”梁腾飞说。村淘的规划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渐次展开，从教育、医疗、金融、物流、创业孵化，一直到公益、文化……按照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马云的看法，这将是“一次农村电子商务和新农村现代化的启蒙”。

村淘的到来改变了乡村的商业基础设施，正在拉平的城乡差距，能够让梁腾飞看到未来发展的希望，这正是梁腾飞这样的人选择留下来的根本原因。

消失的“康帅傅”

几年前，梁腾飞所在的农村还是伪劣产品横行之地，“康帅傅”、“依利”之类的冒牌货随处可见，但现在，在村淘站点，村民们可以从来自互联网的无限资源中选择中意的商品。村淘带去的是和城市一样的优质货物，甚至可以通过订制方法把海尔和美的智能电器等现代科技产品带回家。

村民的消费需求获得质优价廉的满足，这只是阿里巴巴农村故事的一个侧面；另一个侧面是，农村传统零散分布或产量巨大但滞销的土特产品，也多了上行外销的机会。

梁腾飞所在的重庆奉节，是脐橙生产大县，年产量达28万吨，但每年都要遭遇滞销难题。村淘针对奉化脐橙的上行计划始于2015年双十一，一天预售额就达742万元，到了2016年1、2月份，每天网销脐橙已有1万余件。一年的时间，当地60个贫困村，近1万户贫困户网上出售农特产品，带动近500户贫困户开网店。按电商覆盖村来测算，帮助贫困户户均增收750元。

奉节县电商办主任向城钢介绍，未来三年奉节的目标是孵化各类网商5000家，建立3至5个淘宝村，争取农产品网上销售额突破10亿元。

正是这样的变化，让梁腾飞有了专职做村淘村小二的冲动。当村淘吸纳外出务工人才回乡创业，乡间快递员的车辆也开始川流不息，暌违已久的农村文化活动以新的表现形式复生，远程医疗和教育所带来的惊喜让城乡壁垒变平了，他们甚至尝试到了无人机喷洒农药的新科技。被村淘所改变的不只当地经济，更重要的是互联网时代的基础设施。这是一个从0到1的过程。

“我们希望通过3~5年的时间，投入100亿元人民币，能够在我们1000个县建立我们的县级的运营中心，能够覆盖10万个村。”阿里巴巴CEO张勇曾在2014年县域电子商务峰会上宣布。千县万村，100亿元，5年，这是一次巨额的长程投入。阿里巴巴已将农村电商发展列入集团三大战略方向。马云2015年在首届村淘年货节上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

“我们坚信工业的心态、商业的手段是最有效的农村扶贫的发展之路，这将是一次农村电子商务和新农村现代化的启蒙，八亿农民消费和农业现代化的启动是中国产能转型升级的又一个方向爆发点。我本人以为未来十年二十年，农业机械化、农业现代化、农村信息化将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的亮点。农业现代化必将是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的一个增长极。”

被电商改变的“空心”县城

河南光山县有很多农副产品，它们此前隐藏在线下的“山洞”里，不为更多人所知。“现在光山县的上行真正做起来了。光以十个农副产品为龙头进行农产品上行，实现了规模化、品牌化、系列化”光山县副县长邱学明说。

鲜桃线上销售之后，每个卖到9.9元，年产量600万斤。土月饼上线之后，产量和销量成倍增加，以前一年卖40万块，2016年卖了80万块，而2016年的市场需求是100万块。

互联网注入的商业文明改变了光山县的整体生态。光山曾经作为中国农村“空心化”的典型代表进入2012年底的媒体年终盘点。那一年，在3分钟之内，共有23位孩子、1位老人倒在了长期罹患癫痫病的村民挥舞的菜刀下。一年多时间内，光山县仅校园暴力伤害事件就发生了三起。

农村的凋敝化，在几年前就已成为舆论热议的话题。与“空心化”相伴随的是经济的凋敝，让农村成为了隔绝在时代之外的一座座孤岛。

村淘则尝试用互联网和商业文明将这一座座孤岛连接起来。吸引更多的外出人才回乡创业，引进技术和信息，注入服务、资金等资源，从而改变空心化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人，农村缺人，缺能做事的人，很多大学生回乡创业，村淘也做了很多培训，人人都有事做，就能给当地带来积极的影响。”福建漳州市商务局副局长林建成说。

一面通过电商改变当地经济状况，一面搭建互联网时代的基础设施，漳州农村的进步是看得见的。林建成说：“原来物流只是在县城，阿里巴巴打通了最后的一公里。我们感觉，农村电商让农产品驶上畅通的高速公路，打通城乡的毛细血管，实现区域的互联互通。”

他说：“农民懂得买才能懂得卖，下行先做到位上行才能做得好。”

不止是电商，而是城乡文明的连接点

董万玉是梁腾飞的奉节老乡，2016年11月，她发现自己可以足不出户就得到县城里医生的问诊。1500公里之外，福建龙海市厚境村，92岁的陈奶奶也感受到了新奇的就医体验，她平生第一次获得上门体检的“待遇”。

在村淘和阿里健康的计划中，未来将给农村淘宝3万多个村点的村民送去包括体检、网络问诊、保健配套知识及服务设施等健康服务，预计超千万村民能从中受惠。

农村淘宝目前覆盖全国29个省、近700个县域（含建设中）的3万多个村点，为村民提供各类服务的“村小二”和“淘帮手”数量近6万名。电商只是一部分功能，在整合了阿里巴巴庞大生态体系内的丰富资源后，村淘正成为一个生态服务平台。

不只是与阿里健康合作的医疗服务，还有与淘宝大学合作的远程教育，除此之外，蚂蚁金服的金融、菜鸟网络的物流、阿里云的数据……都将对接到农村，以升级乡村生活方式。

在寻求适合中国的农村电商发展之路上，村淘已经过三次迭代。

村淘1.0模式，可以用“五个一”来概括：一个村庄中心点、一条专用网线、一台电脑、一个超大屏幕、一帮经过培训的技术人员。这“五个一”的主要任务是完成对农村电商的启蒙化及普及化，用互联网的方式帮助村民解决日常的购物需求问题。

在此基础上，村淘又推出了以“天网、地网、人网”为核心的2.0模式。天网指向从省到村，各级政府普及互联网商业知识；地网即基础设施建设，包括物流和信息渠道的打通；人网，即人才培育。

以“地网”的建设为例，村淘和菜鸟网络通过大数据将各县域内的社会闲散物流运力整合起来，搭建了一张覆盖500多个县、3万多个村的农村物流网络。菜鸟农村物流已经能实现1/3的包裹县到村当日送达、99%以上包裹县到村次日送达。

在县域人才培育上，村淘共举办培训45期，涉及19个省31个县，总计线下培训4000人，其中参加百万英才认证的有12000人，通过证书的1万人。淘宝大学共举办69期“县长班”，帮助县域政府行成自上而下的推动力，目前已覆盖1200多个县域，培训近3000名领导干部。

当基础设施搭建完毕，村淘已明确了生态平台的方向。

用马云的话说：“互联网是一种生态，生态就是要让社会上每个人都参与进来。村淘今天的成功不是我们有多努力，而是让整个社会创造了多少机会，让多少人来参与这件事，这是村淘的成功所在。”

这意味着，村淘不仅整合阿里巴巴的内部资源，还将整合全社会的资源。世界变平了，在这种努力之下，城乡间不再隔着关山万重的差距，现代文明变得触手可及。以“服务”为核心，3.0版村淘把阿里巴巴整个服务体系下沉到农村，为村民提供覆盖生产生活场景的多项服务产品。3万个村点，实际成为了连接农村与城市，连接农村与现代商业文明的触点。

变革乡村：从生产自由到交易自由

潘喆主政甘肃礼县时，获得了一个“苹果县长”的绰号。潘喆总结说，必须把有限的资源集中在优势的产品上，单品突破，带动整个产业的发展。最核心的一点还是利用电商平台。

“农村做电商普遍存在几个误区。一是消极认为地方上没有东西可以卖；二是总以为东西好电商就一定做得好，结果因没有任何品牌知名度，一旦卖不出去就认为是电商平台不支持；另外有的地方搞农村电商，不是把钱投在改善物流等基础设施上，而还是搞传统的工业园。”潘喆说。

仅在2015年，共有832个如礼县一样的国家级贫困县在阿里零售平台上共销售农产品19.08亿元，2016年上半年，则销售了10.60亿元，同比增长41.30％。其中超过千万元的有16个贫困县，安徽省裕安区的茶叶、甘肃省岷县的中药材、江西省寻乌县的脐橙，均形成一定规模的网销产业。

对村淘来说，最大挑战是如何让上行外销常态化，建立一套标准的品控和供应链体系。对此进行的尝试并非总是成功、要解决它并非易事，需要时间、大规模的资金、人力和渠道投入。

阿里巴巴农村战略的实质，是为农村建设互联网时代商业文明的基础设施，为农村接入现代商业文明做准备。这样的探索没有可供参考的坐标。从商业发展和生态服务的角度，寻找中国农村发展的路径，正是阿里巴巴作为国家企业建设社会的表现。

考虑到中国乡村治理与现代化的复杂性，这个任务之难可想而知。这也是为什么除阿里巴巴外，中国其他互联网公司并无一家愿意如此深耕农村的根本原因。

“如果说三十年前的联产承包责任制使农民有了生产自由（可以自由决定生产什么），那么农村电商使农民走了商业自由或交易自由（可以自由决定与谁建议），从而极大提升农民得交易能力和议价能力，改善经济不平等，提升经济收益。”中国信息经济学会常务理事梁春晓说。

梁春晓认为，阿里巴巴农村战略给自身带来的商业效益毋庸讳言，同时农村电商正以信息技术提升乡村生产效率，促进生产要素向乡村回流，恢复和促进乡村经济发展。这场变革正以信息技术赋能农村，增强农民在信息时代的竞争能力，也有利于乡村社会重建和转型。

正是这样的改造乡村愿景，吸引了原本在杭州打工的梁腾飞。梁腾飞说，和很多原本身处被割裂被隔绝的乡村的伙伴一样，他感觉自己就像故事中站在藏宝洞门口的阿里巴巴，现在已经可以向互联网时代的商业文明说一句：芝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