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温州：炒房团难寻 官员称大家有教训都巨额买单了

去杠杆，作为供给侧改革的五大任务之一，也是今年金融领域的首要工作。去杠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化解金融风险。几年前，一场发生在温州的民间借贷风波，相信不少人还记忆犹新。当地不少企业的资金链发生了断裂，温州的实体经济也受到不小的冲击。在今年两会开始前，我们的记者又故地重游，来看看如今温州的金融体系和实体企业，又发生了哪些变化呢？

就在五年前，这个名叫“鹿城一品”的楼盘，还是温州豪宅的代名词，预计的开盘价达到每平方米8万元。谁也没有想到，还没进入预售阶段，“鹿城一品”就遭遇了烂尾。当时，开发商拿地的资金相当一部分来自民间借贷，利息两分、三分不等。风光拿地的背后，其实是企业背负着沉重的高杠杆包袱，这也是最终温州金融风险爆发的重要导火索。

前几年，在房地产市场最火的时候，不少人都听说过“温州炒房团”。在温州，房地产也是企业老板最喜欢的投资项目。一个楼盘背后，往往有一长串的股东名单，他们大多来自制造业。经营着一家服装加工厂的章龙，就是当时加入炒房大军的一员。

浙江力德利服饰有限公司总经理 章龙：那个时候你买个房子一觉醒来可以赚很多钱，做服装利润都是一点一点的去积累的，那个时候每个人都会有冲动。 我买了大概四五套房子。2010年之后，温州积累的金融风险开始凸显：房价泡沫被刺破，楼市交易陷入停滞，在国家统计局的70大中城市房价指数名单上，温州也一度成为，唯一一个连续出现负增长的城市。同时，风险也传导到了温州本地的实体经济，民间借贷问题浮出水面、不少企业的资金链发生断裂。

浙江力德利服饰有限公司总经理 章龙：后来的整个房地产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们温州是断崖式下降，这个下来很多人赚了五六年的钱一下子就没有了。基本上要么就套在房子里面出不来。

章龙告诉记者，经历过危机的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做好实业上面，他在那场危机之后，告别了低端服装加工，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现在年产值已经达到一亿元，并且在国内三四个城市开了门店。

浙江力德利服饰有限公司总经理 章龙：现在每个人静下来了，从2010年以后，这五六年时间，慢慢地每个人都清醒了，因为我们觉得自己该干什么，去做好什么都很清楚的。

银监会温州监管分局副局长 周青冥 ：温州炒房现在几乎就没有，大多的话买房还是为了自己住，你看这几年的风险那么大，大家都有教训，都巨额买单了。

去杠杆：创新化解债务 传统企业浴火重生

资金脱虚向实，这是温州民间资本如今的共识。要化解风险、引导资金流向实体，就要把杠杆率降下来。但由于温州企业之间，长久以来存在着错综复杂的担保、借贷关系。一家企业的资金和债务，往往和多位股东、多家企业相互关联。而想要理清这一团乱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温州市苍南县，赵崇快经营着一家塑业公司，车间刚刚建成，开工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这块地原本属于温州的另一家企业：华正集团，而赵崇快正是股东之一。

原温州华正集团股东 赵崇快：资金周转不开。银行贷款它也一再萎缩，整个环境都在出现一些变化。

记者：当时我们的债务能达到多少？

赵崇快：当时债务包括我们民间借贷跟银行大概有三个多亿。

赵崇快入股的华正集团，在温州是一家有着三十多年历史的老企业。但在几年前，由于盲目扩张，导致资金链发生断裂，并积累了高达三个多亿的债务。其中，就包括一笔近8000万的银行贷款。从一年多前开始，企业连利息都无法支付。虽然有一块100亩的土地和厂房作为抵押物，但这笔账依然让银行很头疼。

中国银行苍南县支行行长 黄向阳：一个将近一百亩的土地，在经济下行的情况下，你这个土地要处置的话，你怎么处置，有人买吗，不大可能有人买。 抵押物无法处置，这笔账就会成为不良贷款；而华正集团的债务问题不解决的话，包括赵崇快在内，其他股东和债权人的利益也会受损。因此，在温州金融部门的指导下，各方共同制订了一个方案：由华正集团原来的股东，成立四家新公司，把这笔8000万的债务，以及抵押物，也就是这一百亩土地和厂房划分为四份，转移给这四家公司。这样既能分散债务压力，同时也盘活了资产。作为原股东之一，赵崇快新成立的企业，承担了一千多万的债务，都已经通过债转股的形式进行了化解。而卸下了债务包袱，也让赵崇快对未来有了更多的信心。

原温州华正集团股东 赵崇快：回归主业对我们来说做到心中有数，把我们这个产业更新创新，我们企业走到这样子是比较健康的。

既要化解风险，降低杠杆，又要稳住实体经济发展的根基。这正是近年来温州金融部门在解决银行不良贷款过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在这五年当中，温州处置不良贷款将近1600亿，占全省的四分之一。2016年底，温州市的银行不良率，五年来首次回落到3%以内，比2014年不良率最高时，下降了两个百分点。

银监会温州监管分局副局长 周青冥：温州的金融风波也好，问题很多。其中这个里面企业盲目授信，银行业过度授信，这个是主因之一，我们现在怎么样解决这些问题，就是去杠杆，使这种发展是适度的，有效益的发展。

PPP模式有效撬动资金 减轻债务压力

降低杠杆率，除了排除风险之外，新的投资模式也是重要的手段。那么在政府主导的一些基础设施投资上，如何做到既吸引社会资金参与，又能控制债务压力呢？

西江，是钱塘江的一条支流，在汇入干流后，就会成为绍兴、杭州等沿线城市的饮用水源。因此，位于西江畔的这家污水处理厂，对于下游城市居民生活来说，作用十分重要。然而，这家处理厂却一度面临着资金紧张的局面。

中持水务江山第二污水处理厂厂长 杨俊才：我们今年是第三个运营年，现在还没有盈利。要到5年，起码要5年以后。 这家污水处理厂的设计处理量是每天两万吨，项目回收周期长达28年，对于社会资本来说，很难产生吸引力。

浙江金控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 杜金良：总的投资是7300万元，如果是按照以前的模式，那么政府只能出1800万，其他5500万需要社会融资，需要信贷资金。按照以往的模式，这类基础设施只能由政府出资控股。而这家污水处理厂，引入了PPP的投资模式，社会资本可以和政府共同出资，并获得控股权，这大大提高了项目的吸引力。

浙江金控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 杜金良：引入PPP模式以后，资本金由政府资本和社会资本共同参与，这样可以达到3600万。那么信贷资金的占比就是3700万。资本金就从原来的24%，提高到49%。这应该说去杠杆的效应还是非常明显。

在PPP投资模式中，政府资金不控股，不分红，只是由政府层面确定母基金的投资产业方向、投资比例和杠杆倍数要求，交给企业实现市场化运营。目前，浙江省金控运作的220亿元政府产业基金，已经参股了60个子基金和直投项目，投资实体企业项目720多个，累计撬动社会资本达2297亿元。

人民银行衢州市中心支行行长 周丽：在降低政府债务，去杠杆的同时，将环境污染的负外部性进行一种专业化市场化的运作，并科学防范了金融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