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化估算特朗普经济政策影响：若发动长期贸易战 美GDP增长后年恐滑至负数

管清友、张瑜

美国东部时间今天（1月20日）中午，当选总统特朗普将正式就职。

此前，特朗普在大选阶段以及候任期间，对税收、贸易等政策发表了若干言论，但此一时彼一时，就职前后他必定会基于更现实的考虑来安排政策。

未来特朗普任内的经济政策到底会有何取向，产生怎样的影响，本文试图基于其政策框架中比较明确的构想，整合美国相关权威部门的论文、测算模型，从多角度分析其基本场景下的量化测算。

特朗普目前有四个清晰的政策方向：

其一，税收改革。特朗普的税收政策主要涉及个人所得税、企业所得税、遗产税的调整。按照CRFB（联邦尽责预算委员会）测算，特朗普税改方案将造成10年期减收4.5万亿美元。

其二，基建支出。特朗普计划在未来10年促成1万亿美元的基建投资，项目资金全部由私人部门筹措，政府将对私人的股权投资给予82%的税收抵扣。按照预想的融资结构，1万亿美元的基建投资将有8000亿美元的债务融资，余下2000亿美元的私人股权投资中，82%可获得投资额等量的税收抵扣，则私人实际出资额360亿美元，政府支出将达到1640亿美元。

其三，军费支出。特朗普计划扩大军事支出。按CRFB测算，这部分政策估计将造成美国10年期支出4500亿美元。

其四，关税调整。为促进国内工业发展，特朗普计划调整包含中国、墨西哥在内的贸易关系。按照CRFB测算，这项政策若完全实施将在10年期为美国带来6500亿美元收入（不考虑后续影响）。

对于大多数新总统而言，就任初期往往是推行新法案的主要时间窗口，这也是为何市场在特朗普尚未颁布相关法案就提前反应的原因。但是考虑到议案流程，相关法案的通过仍然需要时间。

据美国国会官方网站数据和相关测算，以113届国会为例（2013~2014年），在所通过议案中，一项议案提出平均需要263.57天，中位值为215天，最长的一项议案则花费了712天。由于每项议案平均需要200多天才能成为法律，考虑到共和党在众参两院尤其是参议院不占绝对优势，因此特朗普的政策难以在短期内制定、发布和实施，他的政策框架可能需要到2017年底甚至2018年才能基本明朗。

在对特朗普政策对经济可能产生的影响进行测算时，我们的分析是：政策的实施将显著增加美国经济的不稳定性；就趋势而言，政策实施的早期对美国经济有利，但中期会显著回落。具体的影响大致有五个方面：

第一，特朗普的计划将促成美国政府债务规模达到历史高位。

特朗普政策会造成一定的赤字冲击，但这一压力本身不算突出——将相关的债务冲击和利息费用平摊至每一年，将会使赤字水平从当前占GDP的3% ~4%提升至6%左右——虽然赤字率提高了近一倍，但考虑到美国在2009~2011的赤字率曾达到占GDP8%以上，因此6%的赤字水平带来的压力应该还可以承受。

不过债务压力的关键点在于债务超上限过多，可能使得相关政策主张无法过会。根据估算，到2026年美国政府债务总规模预计为28.2万亿美元，不过特朗普政策带来的新增债务将使总规模达到33万亿美元，较2016年债务上限19万亿高出14万亿美元。

第二，特朗普可能发动的贸易战争会造成两败俱伤。

从法理上看，美国总统确实有权力以行政命令的方式绕开国会实施特定的关税调整计划，但贸易保护是否可以给美国带来经济恢复尚存疑问。例如2009年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对中国进口轮胎征收35%关税的案例进行研究后发现，美国消费者不得不为此在购买轮胎上多花11亿美元，但这项关税仅仅保住了不超过1200个工作岗位。

另一方面，报复性关税将会显著影响美国的GDP增速。假设美国和墨西哥及中国爆发贸易战争，将使得美国国内的消费、投资、政府支出、GDP增速、失业率受到显著影响，其中消费和政府支出单一年度最多可能下降达3个百分点；如果贸易战长期持续，投资在2020年可能下滑9.5个百分点，GDP增速甚至有可能在2019年出现负增长，失业率也将显著提高。

第三，基建投资效果不定。

基建投资虽然吸引了众多投资者的关注，但民众及研究机构对这一措施的效果保持怀疑。就投资回报而言，回报率高的行业如电力行业，来自私人部门的投资占89%，无需激励；而回报率差的高速和市政道路、污水系统、供水系统、水利设施等几乎全部来自政府部门投资，特朗普的税收激励并不能真正改变行业回报率状况，也就很难有效刺激私人投资，那些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或者盈利较差的行业，投资仍将缺乏。

第四，税收改革短期难以产生明显的刺激效果。

税收改革有望在短期内刺激经济发展。美国税收政策中心分析了特朗普税改政策对GDP的影响，总体而言这项税收计划仅在短期内对经济产生影响，2017~2021年的GDP增速将会分别提高1.7、1.1、0.5、0.3、0.1个百分点，但其后又会回落到先前水平，即中长期对经济影响不大。

第五，GDP增速波动性明显增加。

将以上政策对经济的冲击进行汇总，在不考虑债务压力的前提下，贸易冲击、基建计划、税收改革的刺激将会使得GDP增速波动性激剧增强，在执政初期GDP增速显著上升，但在此后，有很大概率会剧烈下降，并在第一任期临近结束时回稳并保持一定的平稳势头。

（作者分别为民生证券研究院院长、专题及海外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