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量劝退应届毕业生 招行上海分行三方协议有无问题？

每经记者 施娜 

7月29日，一则“招商银行上海分行大规模违约三方协议，应届毕业生面临失业”的消息在网上被热议。据说上百名应届毕业生还没上岗就要失业了，而且这些毕业生还不是一般的学校。网络流传的拟录用人员名单上，赫然写着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武汉大学、上海财经大学、南京大学……

额，这到底发生啥事了？网络问答社区知乎上为此形成了“如何看待招商银行上海分行2016年校招的大范围劝退约谈？”的提问页面，截至29日晚间21：45，已有197个回答。

对此，《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也是第一时间联系了招商银行上海分行相关负责人，但该负责人以不方便为由拒绝了采访。

大批应届生被“劝退”

先来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2015年12月初，招商银行上海分行举行了签约会，明确表示签了三方协议后，入职的是正式员工（非派遣），签约后分批实习，然后培训入职。

直到2016年6月，实习批次结束。7月份没有安排实习，但银行也一直没有通知。7月25日，银行方面短信通知称近期安排实习，并且特别说了“如有违约意向，请尽快办理，于7月25号-8月31号期间申请违约将给予免除违约金并两周内可办理完毕”。

其后，部分同学收到8月1号的培训短信，剩余很多人没有收到培训通知。一些同学向银行人事部门咨询后，对方表示不清楚，让同学们继续等通知。

7月27日，未接到培训通知的同学，陆续接到区总的约谈电话。当面约谈时，对方要求要么选择自己离开，银行视为放弃，单方面解约，没有赔偿；要么选择签署另一份实习合同，在9月份重新实习两个月，并且择优录取，在此期间身份是实习生，并不是正式员工。

7月28日，应聘柜员、零售、对公等岗位的同学均有接到电话。同学们表示，目前银行方面不提供任何成绩证明。

据了解，招行上海分行此次在校园招聘中设有3个岗位，其中对公客户经理岗、柜面运营岗签约300多人，被劝退者在80~100人之间，而零售经理岗招收了大概500人，这次劝退了大约50人。

而就在“劝退”之前的7月19日，招商银行上海分行还发布了2016校园招聘拟录用公示公告。公告称，经过笔试、面试等程序，拟录用胡金鑫等368名同学，公示时间7月19日—7月24日。

现在，被劝退者的名字均在其中。

银行这么做合法合规吗？

根据中青在线报道，张晓然（化名）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也被主管告知实习考核合格。四天前，招行通知她，要么另寻高就，要么在不签订劳动合同的情况下，自9月起重新实习2个月，视考核结果再做决定。但两天后，她又接到电话通知，得知自己没有通过实习考核。张晓然不明白，若是实习期间考核“不合格”，为什么还进入了拟录用公告中？

和张晓然一样，公示期刚一结束，很多拟被录用者都接到了劝退通知。

这里面有几个问题，首先，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实习也合格的情况下，被要求在不签订劳动合同的情况下，重新实习两个月，是否合法合规？其次，被劝退者在拟录用名单中，公示期一结束就被劝退，操作是否有问题？

对此，从事过十多年人力资源管理岗位，也曾经做过公民代理处理过上百起劳动纠纷的业界资深人士王女士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这是不合法也是不合规的，但银行肯定会找一些理由，比如虽然培训合格但不符合某些条件，或者培训不合格，鉴于表现良好，给予重新考核的机会，这个就看银行里面HR怎么去操作了。

同时她表示，在学生没有拿到毕业证书之前，可以说是实习，但如果学生正常毕业的话，那就不叫实习了。所以，要求重新实习两个月，除非银行跟同学说，不要全日制上班，或者约定好那只是来实习，并不是正式用工，但这种会很难约定，因为他已经拿到毕业证书、符合签合同的条件了。

而对于被劝退者在拟录用名单之中，公示期一结束就进行劝退这一做法，王女士则表示，公示期一结束就劝退，理论上，这是不对的。但银行那边也可以找到解释，比如说，名单弄错了，其实不包含这批劝退人员，或者说，之前是拟录用的，但在进一步审核资料的时候发现他们条件不符合等，决定给予劝退。

招行上海分行怎么说？

此事一经网络传播，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对此，招商银行上海分行相关负责人只表示，一切以公告为准，其他不便多说。

那么，我们来看一下公告是怎么说的？

招商银行上海分行在其“对于‘网传2016年校招发生大范围劝退约谈事宜’的说明”中称：“我行在校园招聘中采取分批培训和入职的方式，对于首批通过实习期考核的学生，放入第一批入职培训；对于实习考核尚未达标的学生给予延长实习考察期的安排，并视考察结果再行安排入职培训。前期可能由于沟通不够充分，引起部分学生误解，为此，我们将进一步加大沟通力度，让学生明确了解我行的入职要求与流程。”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查询到的相关资料显示，招商银行上海分行成立于1991年4月29日，是招商银行的第一家异地分行，目前设有108家营业网点、51家离行式自助银行，形成了遍布上海市区主要商业区和社区的网点布局。

经过25年的发展，招行上海分行已经从当初1个网点、17名员工和10万元存款的分行，发展成为总资产5000亿元、存款规模3400亿元、贷款规模1600亿元、110个网点、5000名员工、2015年实现近100亿元利润的分行。

截至2015年末，其不良率、不良生成率分别为0.87%、1.2%，低于系统内外平均水平。

三方协议有没有法律效力？

在这个事件中，有一个名词——三方协议。这对应届毕业生来说，相对会比较熟悉，但也有的并不很了解这是什么。

科普一下。

所谓三方协议，实际上是《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协议书》的简称，是应届毕业生在第一次就业时签署的协议，由学生本人、学校和用人单位三方签订。三方协议在毕业生到单位报到、用人单位正式接收毕业生后自行终止，然后单位会与毕业生签订正式的劳动合同。

在此次事件中，有同学质疑三方协议只是“一张废纸”。那么，它是否真的完全没有用、不具备法律效力呢？

对此，杭州法律界人士吴先生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三方协议不是正式的劳动合同，只是一种就业的意向，还有待于签订正式的劳动合同，但是如果存在事实的劳动关系，而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的话，用人单位存在违规。学生收到的通用通知书可能构成劳动合同，试用期内，用人单位不可以随意辞退劳动者，除非有法定的理由。招商银行上海分行的行为有存在违规的嫌疑。

而王女士王则表示，三方协议本身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但是在录用通知中，银行也有提到，如果在全职实习期间有考核不合格或者培训考核不合格等原因，银行是可以单方面解除约定的。

为什么是这三个岗位？

此外，在此次招行上海分行劝退事件中，涉及的岗位主要对公客户经理岗、柜面运营岗、以及零售经理岗。

王女士表示，招行上海分行这个“批量劝退”，我的理解，应该与他内部用工制度改革，或者说人力资源方面的一些调整相关。而这方面的调整，又与银行这两年允许破产，以及银行业开始走下坡路有关。

她分析称，譬如对公客户经理岗位，因为整个利率下调，2014年到2015年之间，一年时间里利率下调了6次，随之贷款利率下调，原来银行最大的利润来源于存贷差，利率下调对这块会有一定影响。加上整个金融状况不是特别好，经济不景气，贷款收紧，对公客户经理岗位的整个需求也就不像之前那么多了。

“总体来说，这个事件主要还是因为，内部不需要这么多岗位，和人力资源用工规划调整导致的，其实学生本身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王女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