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募起诉山水债违约案开庭 货币基金投资或存合规漏洞

每经记者 陆慧婧

近日，三家基金公司诉山东山水水泥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山水水泥）的债券交易纠纷案，在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原告请求判令被告清偿持有的“15山水SCP001”本金、逾期违约金，以及律师费和其他实现债权的费用。被告则表示原告因本案产生的律师费和其他实现债权的费用，不应由被告承担。

基金公司“踩雷”山水债的影响不断扩大。尽管部分“踩雷”的货币基金到期前通过种种形式清仓，不过，这些货币基金涉足信用评级低于AAA的山水债，其投资操作仍遭到业内质疑。与此同时，春节将至，基金从业人员年终奖也因“踩雷”山水债蒙上阴影。

公募首次起诉债券发行人

2016年1月20日，富国、鑫元、海富通等三家基金公司与山水水泥对簿公堂，涉及4只专户产品以及1只公募基金。原告提出5项诉讼请求：1、请求判令被告立即支付鑫元基金管理的鑫满意得16号资产管理计划持有的50万张、鑫安利得12号资产管理计划持有的50万张、鑫安利得29号资产管理计划持有的110万张，海富通基金管理的富瑞1号资产管理计划持有的160万张，富国新回报灵活配置混合基金持有的90万张“15山水SCP001”本金，合计4.6亿元；2、判令被告支付按照每日千分之0.21为标准，自2015年11月12日到2016年1月3日的逾期违约金；3、请求判令被告支付按照每日千分之0.21为标准，自2016年1月4日起，到还本付息日止的逾期违约金；4、请求被告承担原告因本案发生的律师费和其他实现债权的费用；5、被告承担本案全部的诉讼费用。

被告山水水泥在这一案件中并未聘请律师出庭，仅由两名公司职员进行答辩。被告对归还本金及罚息部分均无异议，仅对原告因本案方生的律师费和其他实现债权的费用提出异议，认为上述两项费用不在双方合同约定范围之内。相比此前老鼠仓债券违约案件的激烈交锋，此次庭审辩护不到一小时即结束，审判结果择日宣判。

“以往债券违约案件中，债券持有人与发行人私下均达成一致，此次基金公司与山水水泥对簿公堂，事情未来走向很难判断。”一位基金公司固定收益部负责人分析称。

“山水水泥地属山东，天瑞集团则是河南民企，官司缠身严重影响山水水泥再融资，山水超短融债券未来是否兑付，或需政府出面解决。”一位私募基金人士分析。

另有券商人士透露，1月21日，“15山水SCP001”债券主承销商招商银行召集多家机构的债券持有人以及天瑞、山水水泥两方人士，欲商讨债权解决方案，最终仍未达成一致。

相关开庭公告显示，除已开庭案件外，太平洋资产、诺安基金、建信基金诉山水水泥的债券交易纠纷，也将在近期相继开庭。

诉诸法律看法不一

2014年3月，超日债利息违约事件拉开公募债违约序幕，此后债券违约日渐增多。不到两年时间，公募债券领域已发生15起严重的信用事件，其中有8起最终实质性违约。宏观经济下行，部分债券违约走向常态化成为大概率事件。

与公募债相比，中小企业私募债更是违约的高发区。例如“12东飞01”、“12致富债”和“12蓝博01”接连变身“黑天鹅”；部分基金公司专户产品持仓的东飞私募债，也因债券发行人涉嫌欺诈发行债券被立案侦查。

“事实上，中小企业私募债违约的案例远比媒体披露的多，且绝大多数并未走法律程序，而是选择了私下解决。一方面是私募债券违约并不公开，如果起诉反而会影响机构声誉；另一方面，机构之间也存在搭便车心理，认为其余机构起诉会对债券发行人造成压力，也对自己所持的违约债券有利。”一位债券市场资深人士称。

不过，上述基金公司固定收益部负责人则持不同的看法。“公募基金投资债券‘踩雷’已对公司声誉造成影响，其起诉山水水泥，对外表明了维护持有人利益的态度，对挽回声誉起正面作用。”不过，基金公司起诉与否并不对山水债后期本金利息的清偿构成实质影响。他认为，山水水泥本身资质并不差，此次债券不能兑付，关键是股东对企业控制权的争夺。基金公司起诉，对外表态的成分更大，即使基金公司不起诉，其对山水债后期的偿还也持乐观态度。

“此前债券违约毕竟是少数，基金公司持仓债券出现风险，一般先由基金公司股东接手，多数情况下，有违约风险的债券最后也会兑付。而此次山水债违约，若是不诉诸法律，可能面临山水水泥不还钱的局面。即使由基金公司股东方接盘，股东也不愿意遭受损失。”上述私募基金人士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称。

货币基金投资或存瑕疵

值得注意的是，山水债券违约一事也暴露出部分货币基金投资合规方面的问题。

“15山水SCP001”于2015年11月12日到期，未能偿本付息。基金三季报显示，截至三季度末，鑫元货币、建信嘉薪宝货币以及诺安理财宝货币也持有“15山水SCP001”。最新披露的四季报显示，上述货币基金前十大持仓债券中，未见“15山水SCP001”，其与山水债风险擦肩而过。

业内人士分析，按照《货币市场基金管理暂行规定》以及上述三只货币基金的招募说明书，货币基金不得投资信用等级在AAA级以下的企业债券，投资短融需满足两个标准，第一即国内信用评级机构评定的A-1级或相当于A-1级的短期信用级别；第二即予以豁免信用评级的短期融资券，其发行人最近三年的信用评级和跟踪评级应具备下列条件之一：1、国内信用评级机构评定的AAA级或相当于AAA级的长期信用级别；2、国际信用评级机构评定的低于中国主权评级一个级别的信用级别（例如，若中国主权评级为A-级，则低于中国主权评级一个级别的为BBB+级）。

“15山水SCP001”的主体评级最高时只有AA，且未获得A-1的短期评级，同时也没有BBB+级以上的国际评级，因此不应被上述基金所投资。

“这是基金公司投资超短融债券时的模糊地带，此前大家也不够重视，有些基金公司允许投资，有些则不允许。”上述债券市场资深人士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称。

“合规与信用债风险识别是两回事：货币基金投资‘15山水SCP001’，这一投资决策确有瑕疵，但对基金公司其他产品‘踩雷’山水债，实在不能归结为信用风险识别不过关。存续期不到一年的债券都会违约，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上述基金公司固定收益部负责人表示。

与此同时，机构投资信用债也日趋保守。“现在对信用债投资都异常当心，不管企业资质如何，只要是过剩产业发行的债券一概回避。”上述债券市场资深人士称。

“真正走到法律程序这一步为时已晚，相关资产不知道已经冻结了多少遍，对于基金公司投资而言，风控必须走在前面。”一位基金公司督察长表达了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