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做一个传统文化的抱残守缺者,也难做一个随随波逐流的附庸者,只想在心底深植一颗家乡的枫树,枝繁叶茂,迎风而摆,笑迎寒暑。
每经编辑 每经记者 李彪 发自黄梅
每经记者 李彪 发自黄梅
忙忙碌碌,走走停停,无论在哪里,身上都有一个抹不去的烙印,乡愁。
30亿人次的惊人数字,丝毫不能阻挡春节回家的步伐,谁不曾遭遇人在囧途的尴尬与无奈,但疲倦的脸庞上,洋溢在嘴角的依然是最灿烂的微笑。无怨无悔,这是对家的期盼,也是能用心与心感知到的温暖。
乡愁,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我的内心也在不断的发生着化学变化,起初如酷夏乡间的井水,甘甜、凉爽,而后又如自家酿制的糯米堆花酒,辛辣、有劲。
如今,它更像是矗立在村头老枫树上的一片树叶,看似平淡,却从未真的凋落。
繁忙时,它看似被姹紫千红所掩盖,寂寞时,它又会在风中摇曳,只因为,它的根早已深深种在了自己的心里,血肉相连。
位于长江中游北岸,大别山尾南缘,鄂皖赣三省交界,南临长江黄金水道,扼八方之要衢,自古称“七省通衢”、“鄂东门户”。山水相依,富足恬静的生活环境下,造就了黄梅人民对于武术的热爱和追求,让这里成为了武术爱好者的热土。
常听老一辈讲述,800多年前,南宋名将岳飞,曾率领岳家军驰骋在黄梅战场。其四子岳震、五子岳霆后来隐居黄梅,演练的岳家拳广泛流传于黄梅民间,扎根于群众之中,受到群众欢迎。黄梅成为岳家拳的发源地。
到了本世纪初,黄梅县武术馆校林立,在校学生人数众多,2002年,国家体育总局命名黄梅县为“全国武术之乡”。
传说和荣誉,离老百姓较为遥远,我们更在意的是真实的生活。实际上,武术也早已扎根在民间,对此,我儿时的印象依然较为深刻,犹记得那时候全村的成年男子似乎都能“露几手”,练武过招似乎成为了乡亲们生活中的一项娱乐活动。
有人说,男孩的心中都有武侠梦。儿时我心中的英雄有两人:一个是大我10多岁的华(当然按照老家的辈分他应称呼我为叔),他每天清晨都会在人群聚集的池塘边用双手的食指和中指撑地,能长时间倒立,令我惊叹不已;一个是坤叔,终身未娶,以武为伴,一副软鞭,舞得虎虎生风,每次看他习武,都感觉有一种宗师的风采。
虽时隔多年,印在我脑海中的这些画面依然清晰如昨日。
如今,春节回家碰面,年近不惑的华已有了中年人的富态,武术似乎早已在他的生活中被淡去,即便是如我这般不知趣地强问,他也只是微笑地摇头,不愿过多地谈及。至于坤叔,依然孑然一身,已近花甲之年,身体仍旧康健,从村里人打听到,他偶尔习武,只是志同道合者日少,我也不敢当面求证,只因当年他曾打算找一传人,而始终未能如愿,所以,我自然不敢冒犯。
习武,在同村我这一辈中,已经只是停留在记忆之中了,而对于下一辈,可能接触得更少,已鲜有孩子会舞刀弄棒了。
伴随着武术在生活中渐渐淡去,一项与之紧密相关的推拿、刮痧的技术却被流传开来,几乎每家都或多或少懂一些,家里人有一个头晕脑热的小病,基本上也都能够不用上医院,乡邻之间见面也经常能看到对方身上出现刮痧后的暗红色,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按照村里老人的话说,即使身上没有生病,去做个推拿、刮痧,也能够让人全身舒泰不少。或许正因如此,在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中医推拿馆,即便在农村,擅长推拿、刮痧的行家,也将此项特长作为谋生的副业。
从习武成风,到推拿的兴起,短暂而又感觉漫长,我不敢妄加评价其好坏,只能尝试着去接受这一新的传承吧。
令我疑惑的是,即便是推拿技术,在年轻一辈中仍旧难被广为接纳,家族中一位长辈深谙此道,担心失传,一直想在家族中找一位后辈传授手艺,多年来,一直未果,较为遗憾。我自认为是传统文化的爱好和追求者,曾多次下决心要学会其手艺,但是,工作繁忙常年在外,偶尔回家,也是各家串门,难静心学好一鳞半爪。
再回头想想,对于其他人不愿继承“祖业”,也能给予更多的体谅了,也多少释然了一些,对于这一文化的日渐凋落,也就有了一份自我的宽容了。
与武术相比,同为家乡传统文化的挑花却从名不见经传而走进家家户户,甚至有点大放异彩的意味。
春节回家走亲访友,在品尝丰盛的饭菜之余,家家户户房间里挂着的各式各样的挑花工艺品,俨然成为了节日期间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原本背井离乡外出打工的老乡,也越来越多地选择在家门口揽活,农忙之余,在附近镇上的工厂上班,亦或者自己加工一些挑花艺术品,一针一线间暗藏的都是财富。
挑花等工业的发展,正在默默影响和推动着新农村的发展,让农民从田间走进工厂,从外出打工变成家门口上班。
无论是武术的衰还是挑花的兴,家乡还是那个家乡,我不愿做一个传统文化的抱残守缺者,也难做一个随随波逐流的附庸者,只想在心底深植一颗家乡的枫树,枝繁叶茂,迎风而摆,笑迎寒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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