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微观”APEC： APEC如何影响我们的手机价格？

每经记者周洲发自北京 今日开始在北京雁栖湖召开的APEC第22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各种高大上。 不说北京事业单位放假、单双号限号等一系列筹备措施，且看会议议程：5号、6号举行高官会；7号、8号举行APEC第26届外交和贸易双部长会议；9号、10号举行CEO峰会；10号、11号，举行APEC第22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 本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的主题为“共建面向未来的亚太伙伴关系”，三大议题为：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促进经济创新发展、改革与增长；加强全方位基础设施和互联互通建设。 那么APEC与我们有啥关系呢？11月4日，商务部举办“APEC第22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经贸议题”中外媒体吹风会，《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与一些媒体采访了商务部部长助理王受文和国际经贸关系司司长张少刚，详细了解了APEC对个人、企业和国家乃至世界经济的影响。 问：APEC在促进世界经济发展方面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王受文：APEC21个成员在全球贸易额里占到48%，在全球经济总量中占到57%，所以亚太地区应该说是世界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的动力。在过去25年中，也就是APEC自1989年成立至今，在促进世界经济和贸易的增长方面可以说是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APEC在贸易与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方面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取得了非常好的成果。比如说，大家知道在1994年APEC通过了“茂物宣言”，在2010年发达成员要实现贸易投资的自由化和便利化，发展中成员要在2020年实现贸易和投资的便利化和自由化。 在“茂物宣言”系列措施采取之下，25年时间里，APEC区域内实际关税下降了10%。当然这个不只是APEC“茂物宣言”的贡献，还有其他方面的贡献。 在便利化方面，APEC提出了“商务旅行卡计划”。在APEC区域里，企业家到别的经济体去访问、去探讨投资贸易合作机会的时候，他办签证很便利，几年之内办的签证都有效，这对贸易投资的便利化是非常有好处的。 正是由于这些贸易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的措施，APEC成员自己的相互贸易以及与区外其他经济体的贸易，在25年时间里增长了7倍，这应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贡献。 此外，APEC对世界经济作出了非常重要的贡献。大家知道1997年发生了亚洲金融危机，2008年发生了全球金融危机。在面对这两个危机的时候，APEC都相应制定了增长战略。这些战略对于有效抵制亚洲金融危机和世界金融危机都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还有，APEC对多边贸易体制起到了非常积极的支持作用。1994年，乌拉圭回合得以成功结束，APEC起了关键的作用。在2001年多哈回合发起的时候APEC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去年WTO第九次贸易部长会议在印度尼西亚巴厘岛成功达成的早期收获，也与APEC的贡献是分不开的。 问：对个人的影响？ 王受文：这一方面我要特别强调一下。APEC对WTO框架下的一些诸边协议的达成可以说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信息技术协定》（ITA）就是由APEC论坛发起，最后在WTO框架下正式启动的一项谈判。很多国家都从ITA中获益，我们作为普遍消费者也从中获益。 比如手机，很多零部件在各ITA成员方之间的贸易都是免关税的。 此外，我们APEC成员率先在全球推动了环境产品的自由贸易。现在APEC成员已经作出决定，要在明年将54个环境产品进口关税下调到5%以下。也正是在APEC论坛的倡议之下，今年1月份有14个WTO成员发起了全球环境产品的谈判。 这项谈判如果获得成功，对我们的环境有好处。环境产品，就是对我们保护环境有利的这些产品免税变成零关税，变成更便宜的质量更好的、更有竞争力的、更照顾环境的产品，贸易会大大增强。 问：ITA现在正在进行括围谈判，扩大产品的范围，比如包括高科技半导体、GPS还有一些芯片等。美国认为中方不愿意达成扩大产品范围的协议，降低这些产品的关税。美国认为假如中方愿意和美方达成协议的话，其他国家也会加入这个协议。中方是否会改变在ITA新一轮谈判上的态度？ 王受文：ITA“扩围谈判”中，中方的立场从来没有改变。中方一直对ITA“扩围谈判”采取积极支持的立场。 我们认为ITA扩围谈判是WTO框架下一项非常重要的谈判，它涉及3万亿美元贸易额。全球货物贸易总量是18万亿美元，ITA扩围谈判涵概的贸易占全球贸易的1/6，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谈判，中方非常重视。 这个谈判是个诸边谈判，不是中国和美国之间的双边谈判，需要谈判方达成一致意见以后才能够最终取得成功。 中方在这个谈判里持非常积极的立场。但是任何谈判都“有取有予”，需要各方共同努力作出让步才能够达成协议。任何一方对另一方的谈判进行指责都无益于谈判取得成功。 所以我们认为，现在ITA扩围谈判处在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我们希望各参与方都能够显示灵活性、发挥创造力，为最终达成协定的扩围谈判作出共同的努力。 问：关于互联互通？ 王受文：基础设施建设包括港口、道路、航空民间这些方面的建设应该说是互联互通非常重要的内容，但是互联互通还不只是这些硬件方面，也包括软件方面的，比如说贸易与投资自由化。 具体来说，像原产地规则，还有软的制度方面的相互配合，相互认证等。 我们海关正在推动一项工作，叫“执法互助，监管互认”。这些方面的工作也是互联互通非常重要的内容，所以在双部长会议上会对互联互通进行非常重要的讨论。因为这种互联互通的建设有助于全球价值链的形成，有助于本地区内经济活动、生产活动各个成员方的加入。 有一件事一个成员是做不成的，举个例子，像手机，iPhone是美国人发明出来的，美国人当然可以制造出来，如果只是在美国生产，我们很多人都买不起。智能手机当然可以在中国生产，中国自己就可以制造，但是我们制造以后，中国的品牌也很多，有些没有iPhone这么好。如果大家进行合作，人们都可以获利，所有的经济体都获利。 而要使价值链正常运行，要使贸易投资服务更加便利化，我们就需要实现基础设施方面的完善和建设，就需要打通供应链方面的阻塞点，实现更加高效，同时是绿色环保的互联互通。 王受文：大家都有这样的共识：觉得互联互通对贸易和投资有巨大的促进作用。 互联互通不仅仅有利于中国的出口，也有利于中国的进口，会降低交易成本。当然在互联互通包括铁路建设码头建设方面，中国的企业有越来越好的竞争力，在提供的产品和服务方面有越来越好的性价比。我们当然希望其他的经济体能够采用中国的服务，能够使用中国的设备。我想这种互联互通的发展绝不只是有利于中国的出口，对中国的进口也非常有利，特别是考虑到国务院也正在研究采取一些措施要扩大进口。 问：全球价值链对中小企业的影响？ 王受文：全球价值链大家也听了很多。什么是全球价值链？听上去和我们日常的生活比较遥远，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大家知道，如果一个产品在本国生产，然后在本国消费，这就是一个国内贸易。如果一个产品完全在一个国家生产，出口到另外一个国家，或者是出口到好几个国家，那是传统的国际贸易。但是现在的全球化在深化，在这样的时代里出现一个产品在很多国家生产，然后在很多国家销售。 在全球化时代里，生产一个产品不仅是一个国内的事，而是若干个经济体共同参与，这就形成了一个价值链。 这些价值链，有的如果在某一区域内就是区域价值链，有的在全球范围内是全球价值链。如果更多的国家、更多的企业能参与这个产品价值链上的活动，那么对世界经济的发展是非常有意义的，对参与这个价值链上的经济体来说也是非常有意义的。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所以中方特别强调这次在APEC会议上，我们希望在全球价值链这项工作方面能够取得一些重大的成果。我们现在希望APEC在7-8日召开的部长级会议能够核准《APEC促进全球价值链发展合作战略蓝图》。这是中方首次提出来在APEC促进全球价值链发展合作方面的战略蓝图。 我们在这个战略蓝图里提出，在价值链上不仅仅货物贸易要自由化，而且强调服务贸易的自由化、投资领域的自由化和便利化。要想这个链条上能够顺畅地生产，你的服务、货物投资往来都要便利。 而且，现在在价值链上起主导地位的还是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怎么来参与？怎么带动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这也很重要。 现在参与价值链的都是大企业。怎么让中小企业通过互联网、通过我们刚刚讲到的互联互通基础设施的建设，参与到价值链的建设当中？ 中小企业的参与非常重要。 我们在全球价值链发展合作的战略蓝图里，对这些方面的货物、服务、投资自由化便利化，发展中国家、中小企业怎么参与，都作了一些倡议。我们希望部长级会议、领导人非正式会议能够通过这个非常重要的战略蓝图。 其次，我们启动了APEC全球价值链与贸易增加值数据库建设。在价值链方面，在计算贸易顺差逆差这些事情的时候不再是根据以前的贸易总额来计算，而是根据贸易增加值来计算。贸易增加值更能反映一个经济体参与到全球价值链里面的活动深度和广度。 这个贸易数据库如果建设起来，有助于各成员更好地了解自己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水平，而不是简单的以贸易顺差、逆差来说自己在价值链里的地位吃亏了还是处于有利的地位。贸易数据库的建设也要得到通过。?? 第三，我们希望部长级会议能够批准《促进中小企业融入全球价值链》的倡议。中小企业在我们经济发展过程中对于创新、解决就业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把中小企业纳入到全球价值链体系的建设当中，对于我们本地区的经济、APEC区域内的经济和全球经济都非常好。 问：美国不太愿意在APEC会议上推亚太自贸区，您是否认为TPP和中国提出的亚太自贸区是中美两国主导亚太经贸权竞争的一个体现？ 王受文：亚太自贸区不是中国提出来的，这是APEC21个成员在2006年就提出的共识和愿景。 我现在告诉你，在建设亚太自贸区方面，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得到了可以说是所有成员的一致支持，对里面的具体内容讨论大家很有信心。亚太自贸区一些内容方面，大家不同的意见都能够得到很好的处理。 你提到的TPP，是APEC12个成员之间正在讨论的一个自贸协定，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这次在北京召开的会议是21个成员的会议，所以大家现在主要的目光和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亚太自贸区、集中在21个成员共同关注的问题上。 我觉得也不存在你刚才所提到的阻止或者是冲突之类的事。建设亚太自贸区是APEC21个成员共同的愿望和一致的意见。 APEC里有50多家自贸协定，它们相互之间有一些不一致的地方，对整体APEC经济发展来说，没有建立一个自贸区那样有利，所以APEC领导人2006年就提出这样的共识要建立亚太自贸区。2006到今年以来，大家也做了很多努力，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还不够，还不够理想。所以我们希望在这次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上，把2006年的愿景转化为具体的行动，特别希望能够通过APEC推动实现亚太自贸区的路线图。 问：中方今年在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议题提出了建立亚太示范电子口岸网络的倡议，倡议的出发点是什么，将开展哪些具体的工作？ 张少刚：加强互联互通是今年APEC一项重要的议题。 亚太地区的区内贸易比例已经达到了67%，这个比例是相当大的，因此在亚太地区的APEC成员之间建立起一种高速、快捷、便利的贸易模式，对于提高本地区贸易便利化的水平是至关重要的。 同时，当前云计算、大数据，还有物联网等新技术的兴起和应用，也为本地区开展供应链方面的高效合作提供了可能。 在这种背景下中方，作为今年APEC东道主我们又提出了《建立亚太电子示范口岸网络》的倡议。这个口岸的主要目的是通过推动APEC成员之间开展集体的和单边的行动，促进各成员早日实现口岸数字化管理和重要口岸的数字化互联互通，大力开展无纸贸易。 倡议的内容包括四个方面：一是开展示范电子口岸的信息交流，分享经验和信息，探索和提升区域内供应链互联互通的有效途径。 二是开展示范电子口岸的案例研究，总结成功的经验，并向所有的APEC成员推广。 三是探索开展数字化无纸贸易，端对端“溯源”等方面的示范项目。 四是开展有针对性的能力建设项目。因为大家都很清楚，APEC成员不仅有发达的成员，也有很多发展中成员，因此开展能力建设对于拉近各个成员发展数字化贸易、建设电子口岸方面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对于提升发展中成员的能力这方面作用是很重要的。 这个项目一经提出立刻就得到了APEC成员的积极响应。 中方已经把上海的电子口岸作为中方的试点口岸推出去，其他的APEC成员也相继提名了他们的电子口岸来参加这个项目。 我们希望通过这个项目的开展，能够把APEC地区的各个口岸特别是电子口岸，连点成线、以点带面，全方位地提高本地区互联互通和开放合作的水平。 在过去的25年中，APEC在贸易便利化方面作出了很多努力，特别是在2001-2006年以及2006-2011年这两个五年时间段里，APEC推出了很多便利化的措施，经过我们的测算（也是APEC秘书处组织等专家的测算），在这两个时间段里APEC贸易交易成本分别降低了5个百分点。考虑到APEC成员之间巨大的贸易额，这个成就是非常了不起的。 我们想，通过电子口岸的建设，会在更大范围和更深程度上提高APEC成员之间贸易便利化的水平。 从现在运行的情况看，我们非常期待这个项目，而且也非常相信这个项目能够取得非常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