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强人需具有底线意识

每经评论员 叶檀

中国经济需要有规则意识的强人。对一系列失败的企业、基金的分析，促使笔者得出强人结论。

葛文耀，中国日化行业的领头人，如今陷入与大股东平安的争斗之中，他或者放弃自己的发展理念，或者彻底退出上海家化。这对于中国日化行业是一大损失。宗庆后，中国饮料行业的带头人，一度陷入与达能的剧烈争斗，宗庆后大获全胜，如果没有获得上级支持，没有得到营销平台的拥戴，娃哈哈说不定已经像中国无数品牌一样被雪藏，不见天日。在市场经济的草莽时代，必然是强人时代，我们很难想象，华为没有任正非，联想没有柳传志。

与其他行业一样，多数情况下我国企业、股东之间没有博弈的平台，也没有博弈的意识，有的是长期阶级斗争熏陶下你死我活的斗争传统，有的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地盘意识。

很多人认可职业经理人制度，认为职业经理人可以改造中国企业的家族特色，但家族企业主导的市场，很少有职业经理人的土壤，或者说，职业经理人只是背后大股东的牵线木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越低，信用成本越高，职业经理人的空间也就越狭窄。

2010年，国美黄光裕与陈晓之间的博弈白热化，虽然当时黄光裕已在狱中，虽然陈晓一度被视为称职的职业经理人，但事发之后，舆论几乎一面倒地支持黄光裕，许多人认为陈晓不忠诚，没有当好黄家的代理人，最终以陈晓退出结束争斗。陈晓事件之后，许多较为传统的家族企业更不信任职业经理人，只有具有国际视野，有明确而清晰的股权架构，拥有教父般地位的企业家，才能放手给自己一手选拔的接班人，这样的企业、这样的企业家少之又少。

对于大股东内斗、缺乏控制力的公司，最好敬而远之，这样公司的第一要义是通过斗争选出新一届虎王，至于公司业绩、普通股东利益，反而变成次要的事。

强人统治的公司也有非常糟糕的，有时候强人越强，公司越倒霉。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强人？上述所举的成功案例，都是在市场中几十年摸爬滚打出来的企业家，是中国这个特定市场筛选的结果，他们既有企业家的敏锐嗅觉，也有极强的执行力，更对中国官场、商场、民风有透彻的了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绝非虚言，否则在丛林社会中一天都难以立足，任何一个隐藏的地雷都能把企业炸得魂飞魄散。

如果是组织任命的企业家，有的是衔着金汤匙出身的娇纵，缺乏的是残酷市场的教训，这样的企业家强势是企业的灾难。

即使是市场选出来的强人，最重要的素质也不应丢弃，那就是底线意识。许多人希望官员或者企业家具有规则意识，这是丛林社会中的奢望，在大家不讲规则的丛林社会，一板一眼讲规则的人会被淘汰。这是无奈的现实。

但是，我们起码可以要求官员、企业家等强势阶层讲底线，不要突破法律的底线。在市场竞争中，不要你死我活搞暗杀等手段，在承包项目时，获得了高额的红利，起码不要让新造的桥梁成为豆腐渣工程，重型卡车就能压垮一座桥，甚至不要任何重物，风吹吹就倒了；在地震带，慈善组织援建的小学不要过两年就拆了，能够给他人的善意一个长久的交待；大多数国民，应该有基本的纳税意识，一分钱税都不缴纳，与官员之间玩强盗捉土匪的游戏——这些是起码的人伦底线，起码的法律底线。突破底线，人不再人，国不成国，何谈国力。

新加坡一直以来是强人国家，其央企、政府投资公司的底线是守法、公开，而对于普通国民来说，必须守规则，否则鞭刑伺侯。

一个需要突破底线才能获得的目标，一定是恶的目标；一个需要突破底线才能获得的力量，一定是激素催生的幻觉，而非真正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