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污排出“牛奶河” 上海苹果代工厂日腾遭处罚

每经记者 戴榆 上海摄影报道

如果说起中共十八大报告中，关乎中国未来、又与每一个人息息相关的词汇，“美丽中国”无疑会是最引人关注的一个——空气质量、河流水质、土壤问题、森林面积……在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了30多年后，中国已经摆脱贫困，但高耗能、高污染的产业结构也带来了越来越多的问题。“美丽中国”的提出，说明我国的决策层正在着力加大经济结构的调整力度，低碳、可持续的发展方式将成为今后的主流。

然而，在一些地方，仍然有不少企业在利润导向下牺牲对环境的保护，为此，《每日经济新闻》近期展开调查，力求在反映企业污染现状的同时，更能督促这些企业重视环境保护，承担起应尽的社会公民责任。

2011年12月曾发生过爆燃事故，并造成数十人受伤的上海一家苹果代工厂最近又被曝出了河水污染一事。

近日，上海市松江区环保局发布公告称，松江工业区东部新区铁路河河水遭污染变白，肇事者为日腾电脑配件（上海）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日腾公司）。该公司是苹果代工企业和硕联合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和硕公司）控股子公司铠胜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铠胜公司）旗下的全资子公司，该厂区目前主要生产iPad外壳。

日前，铠胜公司代理发言人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采访时表示，事发主要原因系过年期间厂区在清洗过程中，工作人员不慎将清洗之后的水排放到了旁边的下水道，目前正积极配合环保部门调查，并等待调查结果与处理决定。

日腾公司相关人士日前则对记者表示，公司会仔细检讨，引以为戒，目前正请专业污水处理公司协助积极整改。

不过，记者近日实地调查发现，被环保部门提及的铁路河遭污染并非一时。

当地居民告诉记者，春节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河水经常遭污染，像“牛奶河”，并有难闻的味道。而春节之后水质逐渐好转的原因，除了近期没有排放污水之外，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河水的水闸都已打开，污水被稀释流走了，而铁路河最终与黄浦江相通。此外，记者在采访中还发现，河流两边有大片的菜地，居民却只能用被污染的河水来灌溉菜地。

环保部门：污染源锁定为日腾/

“近日，我局信访室接到松江工业区东部新区居民反映，东部工业区铁路河河水变白。”上海松江区环保局不久前表示，对于春节期间市民的连续举报，已最终将污染源锁定为位于松江区申港路3636号的日腾公司。

根据当地环保部门的初步调查显示，日腾公司将废切削液和含油废液直排至市政雨水管网后流入铁路河，造成河道大面积污染。环保部门表示，已责令该公司立即封堵通向市政雨水管网的厂区雨水总排放口，并根据环保法律法规对该公司违法行为立案处罚，责令该公司在完成彻底整改前，不得违法违规经营。

资料显示，日腾公司为苹果代工厂和硕公司控股的铠胜公司旗下的全资子公司。此次造成附近河流大面积污染的系日腾公司的三厂，目前主要生产iPad外壳。

和硕联合代理发言人日前向《每日经济新闻》表示，因日腾公司系旗下控股公司铠胜控股的全资子公司，故全权由铠胜方面做出回应。

“据我们了解，其实是过年期间，厂区清洗的过程中，工作人员不小心把清洗之后的水排到旁边的下水道。”铠胜公司代理代理发言人日前对《每日经济新闻》称，“我们的生产过程产生的一些废弃物或者废水都是有处理回收的，这次是在非生产过程中不小心产生的，以后会多加注意。”目前，公司正积极配合环保部门进行调查与整改。

记者近日实地调查了解到，曾遭污染的铁路河水质目前已逐渐好转。不过，当地居民认为，目前水质好转的原因，除了最近没有排放污水之外，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河上的水闸被打开，河水流动将污水稀释冲走。而该河水为活水，甚至与黄浦江相连。而记者从百度地图上查到，该河流与多条河流相连，最终可以和黄浦江相通。

与此同时，记者发现，在铁路河附近，还有一片面积不小的死水，除了充斥着各种垃圾之外，污水大部分正是乳白色。

除了日腾公司之外，该工业区东部新区还有多家工业企业，除了电子企业之外，还有塑料公司、化学企业等等，仅其中的新飞企业家园区内就有约20多家企业。

当地居民：用被污染的水浇菜/

对于河水的污染一事，当地居民其实早有怨言，春节之前相当长一段时间河水颜色变白为常态。记者了解到，工业区内紧挨工厂的除了铁路河与铁轨之外，另一边就有一片居民生活区，而铁路河两边还有大片的菜地。

“这个地方（河水）经常像淘米的那个水一样，不得了啊。”铁路河西边正在施肥的一位大爷表示，“味道也大得不得了，不晓得是哪个厂流出来的，春节之前经常有的。”

记者发现，就在距离大爷不远处，有一位妇女正在用河里舀出来的水浇灌菜地。这位大爷向记者解释，没有办法，只能用这条河的河水。另一位在菜地里摘菜的大妈告诉记者，“河边的草（水浸泡过的地方）都死掉了。”

就在工业区通往居民区的天桥上，记者遇到了一位20岁出头的日腾公司员工，她告诉记者，来这里工作快一年，去年这条河流由于北边不通，有段河流的确一度是奶白色。

记者了解到，目前，居民们最担忧的是，尽管春节过后这些天不再有“牛奶河”，但会不会又像去年一样再次时常发生污染。

企业方：清洗厂区时不慎泄漏/

“过年期间我们都停产了，就是年初一清洗地板的时候不小心将油渍等渗透到窨水井之中。”对于环保部门的点名，日腾公司总经理特助钟源汶表示，“环保部门年初一来了之后我们马上就整顿了。”

不过，对于居民反映的河水污染并非春节那一天或者几天，而是去年相当长时间里“牛奶河”一度为常态，日腾公司则大呼冤枉。

“其实我们在这里投资很谨慎，这次（污染）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经常这样还得了。”日腾公司某高管解释称，“东部工业区也不仅仅是我们一家企业，这边有多少厂商，哪个不排放污水？就因为这一次就都怪到我们头上，这是不太公平的事情。”

事实上，记者发现，此次因违规排污遭环保部门调查的日腾公司三厂，正是2011年12月发生爆炸并且致数十人受伤的厂区。对此，有人士则质疑，该厂区甚至该公司的管理是否存在问题。

钟源汶坦诚，由于为苹果代工，太过吸引眼球。但他认为不能因此而推卸责任，作为企业应该认真反思，要仔细检讨。厂区相关区域已经停工，并聘请专门的污水处理公司协助进行全面整改。“这件事对公司影响很大。”钟源汶表示，“这件事的发生并不一定是坏事，让我们更加警惕，把事情做好。”

不过，日腾公司内部一位负责车间人员调度的人员则向记者透露，清洗车间的水并不至于将河流影响至此，由于治污成本太高，公司可能并没有真正处理污染的设施。

对此，日腾公司某高管称，公司本身有污水处理系统，普通员工并不清楚。但当记者请求可否参观该工厂污水处理系统时，该高管则以皆是国外产品以及其本人也不能进入为由拒绝了记者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