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联盟迈出坚实第一步 欧债危机迎来黎明？

每经记者 杨可瞻 实习记者 罗慧

在欧洲，人们似乎习惯于面对各种经济领域的新生事物，从LTRO(长期再融资行动）到OMT(直接货币交易），都被视为“换汤不换药”的把戏，因债务危机始终难以消除。

但随着欧洲央行（ECB)向下一阶段的银行业联盟迅速推进，经济学家们期待的财政联盟将变得指日可待。可问题是，危机真的有可能因此化解吗？

银行联盟的“三步曲”

欧洲央行尽管拥有主导利率与制定欧洲货币政策的至高权力，却不太受市民欢迎。但这一次，欧央行行长马里奥·德拉吉主导的中央监管协议，或许能为整个欧盟带来团结和长治久安。

据报道，周四凌晨，欧元区财长们终于达成一致，批准ECB有权监管欧元区17国银行，以防止金融危机卷土重来，这同时标志着向欧洲银行联盟迈出坚实一步。

这项协议被称为单一监管机制（SSM），允许ECB直接监管的银行资产规模门槛为300亿欧元，或超过所在国GDP20%的银行，ECB有权审查个别银行，但欧洲央行管理委员会对监管规则并无最终话语权。此外，欧央行内部将专设一个监管理事会，以保证欧洲央行的货币职能和监管任务的独立性。据欧盟声明，整套监管体系或在2014年1月开始运行。

SSM得来不易，这在很大程度上与德国的阻挠有关。就在本月初，德国财政部长沃尔夫冈·朔伊布勒还告诫各方不要仓促行动，理由是ECB的货币政策和银行监管职能可能混为一谈，且德国多数银行可能会被纳入管辖范围内，而这势必会遭德国议会拒绝；另一方面，SSM达成的最后底限是今年年底，令整个局势看上去岌岌可危。

根据目前达成的协议规定来看，这意味着欧洲央行的控制权几乎覆盖了所有的法国银行，但不包括大部分的德国零售银行，这让德国本国的监管机构对大部分银行仍然拥有监管权。《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发现，以2011年底总资产计算，欧洲最主要的24家银行（按彭博标准）均被纳入该监管体系，但其中只有两家银行来自德国，分别是德意志银行（2.16万亿欧元）和德国商业银行(6618亿欧元）。

事实上，SSM只是迈向银行联盟的第一步。据《金融时报》报道，下一阶段将是协定一个共同清算当局，以监管资不抵债银行的有序清盘，整个过程需要历时一年。而根据此前欧盟委员会提案，建立银行联盟的三步分别是，赋予ECB对欧元区银行监管权，欧元区以外的欧盟国家银行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加入；其次，由银行自身出资设立一个基金，以应对可能出现的银行破产清算；最后，建立一个健全的存款保险机制，在银行破产或重组时保护欧元区储户利益。

欧洲投资者对这一协议迅速表示了欢迎。截至昨日（12月14日）17时30分，欧洲国家10年期国债收益率普遍走低，其中法国、芬兰和荷兰收益率跌幅靠前，只有英国、爱尔兰、希腊、挪威和匈牙利走低。货币方面，欧元对美元最高触及1.3115，接近月初创下的两个月高点。

能否解决危机仍是未知数

尽管一切看上去令人充满期待，但这未必就意味着债务危机将因此化解。

首先，单一监管机制只是搭建银行联盟最简单的一步，欧洲决策者对何时允许欧元区救助基金向问题银行直接注资，尚没有清楚表态；其次，欧元区最大的“炸弹”之一——西班牙，尚未申请救助，这意味着OMT项目无任何用武之地（前提是有国家申请救助）。最尴尬的是，OMT项目抑制了西班牙国债收益率走高，这变相给西班牙政府更多的拖延时间。

彭博数据显示，西班牙10年期国债收益率昨日暂报5.34%，今年以来虽小幅上涨了5个基点，但距7月24日的峰值7.51%大幅下跌了接近200个基点。据统计，在过去6个月内，西班牙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下跌了151个基点，跌幅在整个欧洲排名第八位。

《金融时报》专栏作家沃尔夫冈·明肖曾在10月底撰文称，“银行业联盟也不会化解欧元区危机，与其将它视为一种危机解决工具，倒不如将其视为一项长期政治项目。如果操作得当，银行业、财政和经济联盟结合在一起将为货币联盟的可持续发展创造最基本的机制框架，但一个重大漏洞是——货币联盟可能会早在新机制启动之前解体。按照现在的设计，银行业联盟在这场危机中帮不了我们。”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截至昨日，欧元掉期曲线（EuroSwapsCurve)在各个时间点上，较6个月和12个月前全线平坦，表明市场预期债务危机正在好转。其中，收益率曲线最为平坦集中在6至8个月，暗示市场认为危机短期可能会走好。资料显示，欧元掉期曲线代表以欧元计价的利率掉期，整条曲线反映了金融市场的资金面状况。当危机加剧时，掉期曲线陡峭，反之平坦。

但类似于国债收益率曲线，欧元掉期曲线的平坦化也暗示了经济的整体向下甚至衰退。今年三季度，欧元区GDP同比下滑0.6%，连续三个季度陷入衰退。第三季度，33个欧洲国家中一共有17个国家衰退，幅度靠前的包括希腊 （-5.5%）、葡萄牙（3.5%）、斯洛文尼亚（3.3%）、意大利(-2.4%)等。

至少在短期内，我们也许不用担心欧洲会出现太大的岔子。近日，欧元集团才批准向希腊发放了491亿欧元的救助基金，以降低债务比重。欧洲决策者表示，如果有必要还将实施额外援助。看上去，欧洲人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分裂风险。

欧盟领导人分歧难除

即便欧洲离银行联盟更近一步，但围绕欧债危机的另一大不确定性仍未消除，即欧盟领导人对下一步计划仍有普遍分歧。

德国的妥协是达成协议的关键点，但在达成协议的同时，以德国总理默克尔为首的债权国仍然希望设立新的警戒线，以防止该协议给本国纳税人增加新的负担。

而西班牙和意大利等南欧国家，则认为欧元区应提供更多资金作为对进行经济改革国家的奖励。

除了得到欧元区成员国的一致同意外，若想达成协议，还需要获得一些非欧元区国家的支持，例如英国、瑞典、匈牙利和波兰。即是说，若想推进银行业联盟计划，哪怕最初只有欧元区国家加入，也需要获得27个欧盟国家的批准。

瑞典财政部长柏格在峰会上就提出了反对意见称，“非欧元区国家在参与银行联盟这项计划时，不可能与欧元区国家站在同一起点上。”他表示，瑞典加入该联盟的可能性不大，但或许会同意该联盟在其他国家推行。不过，他仍警告称，这可能会“严重分裂”欧盟。对此，英国财政大臣奥斯本也有类似的担忧。

此外，非欧元区国家领导人还呼吁欧元区领导人应关注保护及完善欧洲单一市场，避免加剧欧元区国家和非欧元区国家的分歧。英国首相卡梅伦称，“英国愿意在欧元区一体化的道路上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欧洲央行在对其他不愿加入欧元区成员国的监管上，必须要有灵活性。”

对此，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世界经济研究室副研究员张茉楠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银行联盟对于欧洲来说意义重大，但成本也很高，建立银行联盟可以为欧洲的银行架构一个防护网，但要解决欧洲债务危机，长远来看，还需要重债国解决长期的可持续发展问题，这涉及欧盟如何解决经济发展失衡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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