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花凋 市场短路

每经评论员 叶檀

8月13日晚，分众传媒发布公告，拟以每股美国存托股27.00美元的价格进行私有化。

这并不奇怪，中概股在美国市场打了个大大的折价，做空公司几近疯狂，好坏不分，玉石俱焚，优质公司愤而退市寻找家园就是必然之选。

一开始是做空公司大获全胜，现在则是做空者与上市公司两派俱伤。做空者获得了极大的收益，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异变，盛大网络和阿里巴巴分别在美国、香港溢价退市，说明中国某些赢利有保障的大企业抱定了一个宗旨——不玩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美国市场失去了优质的中国上市公司，而中国公司失去了重要的资源集聚渠道。

今年以来，成功登陆美国的中国企业只有唯品会。从去年7月至今，只有2家成功闯关。诸如迅雷、拉手网、窝窝团、神州租车和盛大文学等先后提交公开募股(IPO)申请的企业，前途渺茫，神州租车主动停止。这很难说是个错误，多数团购网站此后的表现说明，他们经不起哪怕几个月时间的考验。

这出悲剧源于两地市场信息、监管体系、投资者文化的断裂，两地市场短路，不能互接。

一些造假的借壳上市公司可耻地充当了子弹，这些造假上市、治理结构问题成堆的公司弱不禁风，一打一个准。自2006年起，莱福特共对21家中国海外上市公司发动袭击，有16家股价跌幅超过80%，东南融通、中国高速频道等7家中概股都是在其攻击下最终退出美国资本市场。这导致美国市场投资者对中国企业普遍怀疑，折价在所难免。而做空者发起战争，出动财务侦缉队、雇佣熟悉中国市场情况的人士甚至原先帮助中国企业上市的人士，进行一对一打击。这是一条庞大的利益链条，有曾经帮助中国公司在美上市的机构告知，原本背后闪动着大规模对冲基金的影子。境内境外，串成了完整的信息与利益链条。

中国转型期的境外上市公司的特殊处理手法，让做空者有机可乘。如为了摆脱国外机构对境内公司的控股权困境，建立的VIE机构，从新浪上市起一直运用娴熟、风平浪静，不料这两年风波迭起。先是2011年年中，支付宝改变VIE模式，打破了市场运行已久的规则，引发一片哗然。今年7月，新东方因为VIE被做空，股价腰斩。

更可怕的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约束搅局者，而境内公司的造假之风没有因此收敛。

去年年底，面对浑水的做空报告，分众江南春曾发誓要通过法律途径捍卫自身权益，而现在的方案却是私有化，也许这些“人精们”已经意识到，在美国市场通过法律途径维权，成本高而收效低，无法以一己之力挽救中概股的颓势。

目前中美监管对峙，陷入僵局，监管互不沟通，让造假者与做空者横行一时。

去年11月，英国《金融时报》报道称，中国的审计公司可能被禁止审查在美上市公司的账目，原因是中美两国陷入监管对峙。美国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目前批准110家内地和香港的审计公司从事在美上市公司的审计业务，期望有朝一日能够与中国有关部门联合对这些审计公司进行审查。在PCAOB注册的中国审计公司包括四大审计机构——普华永道 (PwC)、德勒(Deloitte)、安永(Ernst&Young)和毕马威(KPMG)的中国子公司，以及更专注于中国国内的审计公司和主要审计监管机构。该委员会主席詹姆斯·多蒂(JamesDoty)表示，如果中国继续阻止该委员会审查中国审计公司的工作，美国最终会采取行动，暗指有必要大规模排斥中国审计公司。

中国有关部门使用境外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被国内一些人抨击为“卖国”，此后出台一系列新规以求审计方面的独立。今年5月，财政部会同相关部门发布的 《中外合作会计师事务所本土化转制方案》，指出中外合作会计师事务所在合作到期日之后或自愿在合作到期日之前采用特殊普通合伙组织形式，“特殊普通合伙制”的最大特点是合伙人将承担无限连带责任，成为特殊普通合伙制的首席合伙人，必须满足以下两个条件：具有中国国籍以及具备中国注册会计师执业资格(CICPA)。从此，审计几乎成为中国会计师们的天下。

夺回利权是好事，平等的开放也是必要的。国外审计师审计中国企业，而中国企业也有权审计国外企业，就是对等的开放。可惜，中国国际板因为“卖国”阴影束之高阁，而国内审计机构争取国外业务，谈何容易。中国企业在美国股票市场之路恐怕举步维艰，而国外企业想到中国市场也是一筹莫展。

江南春们，除了要对付做空机构外，还得对付两地的非理性恐慌，以及两个市场的深度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