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茉楠(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副研究员)
当下,历时两年半的欧债危机并没有根本性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从表面上看,是欧洲一些国家不遵守财政纪律,习惯举债过日子;但本质上,它是欧洲高福利保障制度、经济发展速度和人口老龄化加剧失衡的结果。经济发展速度不能支撑人口老龄化加剧引起的高额国家社会保障和医疗支出,导致财政赤字大幅增加最终导致债务危机,这是老龄化国家难以摆脱的结构性危机,而这也给正处于老龄化发展阶段的中国带来极大的警示意义。
西方经济发达国家率先进入老龄化社会,建立了福利国家制度,并开始推行从出生补贴到丧葬费的一揽子福利计划,福利国家开始在欧洲风靡起来。在这种国家保障的模式下,政府承担了公民各种社会保障(医疗、教育、养老、救济、失业)的资金来源与待遇支付职能。
福利性国家制度的建立,与之相伴的就是政府的长期承诺迅速扩大,这些承诺的最终承担者仍然是国家财政的巨额赤字。政府对社会基本养老的承诺具有制度刚性,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的推进,养老保障覆盖面扩大对财政的潜在压力将逐步显现。特别是金融危机后,长期财政偿付能力使一些发达国家的养老保障更加不堪重负。
当前,全球经济最棘手的问题是希腊债务危机,而希腊之所以发生债务危机与人口老龄化有非常大的关系。随着希腊人口增长下降和老龄化问题加深,导致经济社会两大失衡越来越严重:一方面是来自供给层面的资本储备以及劳动力的贡献程度大幅下降,进而导致劳动生产率、经济竞争力下降;另一方面是用于老龄化保障的财政支出却快速飙升,没有了生产性增长,最终只能通过政府举债弥补缺口,并最终导致政府债务危机。
据IMF统计,从2007年至2014年,G20中工业化国家的平均国债负债率 (国债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将上升至近25%。但到2050年,这场危机的成本最多只会有人口老龄化带来的财政成本的5%。
数据显示,当前深陷债务危机的欧盟国家中,国有养老金债务是其GDP总和的5倍左右。据弗赖堡大学研究机构报告,早在2009年,这些国家的养老金债务规模就已经达到了39.3万亿美元(30万亿欧元)。其中,德国占有7.6万亿欧元,法国有6.7万亿欧元。目前,欧洲年龄超过60岁的人口比例为全球最大,2009年这个数字为22%,到2050年这一比例将上涨至35%。因此,沉重的债务负担正在吞噬政府的财政资源,也许这是国家难以真正有效削减债务的真正原因。
人口老龄化问题也令美国财政赤字堪忧,数据显示,美国应享权益相关的债务从2012年开始将面临“雪崩”风险,因婴儿潮一代开始纷纷退休,届时需要大量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障支持。
而处于人口危机边缘的日本,在2011财年养老金发放金额已经出现2.5万亿日元(289.7亿美元)缺口。根据日本2005年人口普查结果推算,日本将分别在2012年~2013年、2016年~2018年以及2038年~2041年这三个时间段迎来退休高峰。其中,在前两个时间段,养老体系支付压力将达到顶峰。而日本在2011年~2014年迎来偿债高峰期,到期债务总额约达2246万亿日元,约为GDP的5倍,偿债高峰与退休高峰的重叠将令日本政府破产风险一触即发。
作为世界第二经济体的中国,同样面临着老龄化的考验。今年初,中国老龄办发布的《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趋势预测研究报告》显示,目前中国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已达1.43亿,“十二五”时期,中国将出现第一个老年人口增长高峰,60岁以上老年人将由1.78亿增加到2.21亿,并且预计到2050年,老年人口总量将超过4亿。
中国将面对与发达国家一样的老龄化代价,但中国的人均财富与收入仅相当于发达国家的零头,如何在财政可持续性下,使得我们的养老资源得到公平分配和保障,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在加快改革,避免养老保障制度、养老金制度“碎片化”的同时,必须预见到未来中国可能面临的巨额养老赤字引发的财政危机,否则,一旦危机显露恐怕就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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