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吉要救欧元，是利好还是口号？

何志成（经济学家）

“相信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挽救欧元。”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26日的一句话，立即令欧元上涨200点，欧洲股市盘中直线拉升，普遍上涨超过2%，欧元兑美元来到关键点：周线阻力位附近1：1.233，美元指数则急跌140点，大宗商品也纷纷逆转走高。

德拉吉有这么神奇吗？市场首先想到的是，欧洲央行可能采取罕见的措施，直接购买欧元区高负债国家的债券、赋予欧洲稳定基金以银行业融资功能；但更多的联想却飞跃了大西洋，预计美联储会与欧洲央行一起走向超宽松——在8月1日推出QE3。

德拉吉喊话肯定是为了挽救欧元，但他的喊话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被市场忽略了，他说：“在我们的职权范围之内，欧洲央行将尽一切可能保全欧元。”欧元是否到了需要保全的时候，这才是关键。今年二季度以来，欧元兑美元已经连续3个月下跌，7月更是探至1：1.204附近，距离1.200整数位大关仅一步之遥。而欧元区的基本面也发生令人心惊胆战的逆转，不仅希腊问题无解，西班牙、意大利的国债收益率都突破7%大关，尤其是西班牙，很多地方政府开始申请救援。与此同时，希腊又被排上退出欧元区的时间表，后面可能退出的国家还包括欧元区最好的两个国家：丹麦和德国。可以想见，在这个关口，如果任由欧元区分裂传言愈演愈烈，欧元一旦跌破1.200整数位，很可能引发大机构甚至大国央行的止损盘，欧元将出现雪崩式走势，那些被排名退出欧元区的国家，退出的时间表很可能大大地提前。

德拉吉是一个人在为欧元而战吗？肯定不是！因为就在德拉吉表态不顾一切救欧元的前一天，欧洲央行才刚刚做出决定：希腊债券已经不能再到欧洲央行办理抵押贷款，而且所有欧元区国家的央行都不能再接受希腊债券。仅仅一天之后，他的表现却恍若隔世，虽然他没有说希腊债券可以办理抵押贷款，但市场普遍认为，所谓的竭尽所能，应该包括购买高负债国家的债券，包括西班牙、意大利的债券。而既然能买债券，为什么不容许拿希腊债券抵押办理欧洲央行的抵押贷款呢？他在喊话前，不仅可能与欧洲央行的主要领导人、欧元区国家主要领导人商量过，很可能还与美联储主席伯南克都商量过。与欧元区领导人商量很好理解，但若与伯南克也商量了，又是为什么？因为欧元一旦出现断崖式下跌，并不利好于美元。美联储和伯南克不希望在美国大选期间让美元 “被走强”。为了防止美元急涨，即需要拿QE3提醒市场，同时也需要制止欧债危机迅速地蔓延。而在欧元兑美元已经跌至1.200附近时，急需欧元区强势领导人出来讲话，这个人当然非德拉吉莫属。

其实，伯南克支持德拉吉，只是希望欧元不要跌得太快，但绝不是不喜欢强势美元，这才是关键。尤其是在美国经济维持稳步复苏的现阶段（美国二季度GDP仍然维持1.5%的正增长），美联储不会急着推出QE3。

德拉吉的喊话能够挽救欧元和欧债危机吗？笔者注意到，当德拉吉话音一落，西班牙和意大利国债收益率的确应声重挫。不过，西班牙10年期国债收益率在当天晚间仍然未能远离7%的水平，欧元汇率也没有出现令市场希望的那种“逃逸速度”（迅速地脱离危险区）。

实际上，欧债危机是很难解的。因为欧债危机的深层次原因，是欧元区绝大多数国家的劳动力价值高估，而调整劳动力价值的国际比较水平唯有靠汇率调整。既然欧元区绝大多数国家的劳动力价值高估，就只能依靠欧元汇率下跌来调整，而目前欧洲央行的做法就是不希望欧元急速下跌，甚至不希望看到欧元下跌。这种做法不仅不可能挽救欧元，还可能害了欧元。因为一旦欧洲央行真的直接购买欧元区高负债国家的债券，等于就是将自己的信用抵押上了。

欧洲央行直接购买问题债券并不能解决欧元区国家劳动力价值高估的根本问题，相反却会使类似的问题长期化、复杂化，最后导致更多的国家像高负债国家看齐，以致出现更多的债务危机。因此，笔者预计，德拉吉有可能只是喊话，不敢大规模地购买高负债国家的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