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富折戟“足浴第一股” “富侨”商标或整合

刘嫣然 每经记者 黄洪波 发自重庆

在“山城”重庆，白手起家打造出“富侨足浴帝国”的“郭氏兄弟”，一向是人们羡慕的草根商业明星。但本月以来，“老四”郭家富的债务风波，也让“足浴大王”再次站到了舆论风暴最顶端。

这是一家曾被专业机构估值超200亿元的“足浴帝国”，却因一座总造价不超过6亿元的酒店项目陷入债务漩涡，一度被传风雨飘摇。这之间的反差不得不让人疑惑。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经过多方调查发现，为了提升企业“档次”，开出多家巨亏钻石豪华门店，赢得机构和投资人欢心，以谋求“足浴行业第一股”，是将“家富富侨”及郭家富推入囹圄之境的重要原因。

记者还发现，郭家富深陷债务危机一事牵出“富侨”商标乱象，市面上使用此商标的足浴机构达十几家，“家富富侨”商标归属也扑朔迷离，商标整合成大势所趋。

江津项目停工揭开债务一角

江津荣臻广场，临长江而建，是当地最新最大的露天广场。

郭家富重金打造的 “富侨大酒店”就位于该广场的中心。尽管目前工程尚未完工，但42层的层高已让其成为当地一大地标性建筑。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到，郭家富于2007年开始运作江津富侨大酒店，2008年底在当地政府部门立项。据江津负责该项目审核的协调处置小组官员介绍，该酒店共42层，采用全钢挂玻璃幕墙，建筑面积10万平方米，总投资需要4亿~5亿元。

精耕足浴行业的郭家富，为何突然涉足酒店领域？

郭家富的大哥郭家荣告诉记者：“2007年，江津地方政府邀请老四返乡投资，他（郭家富）好面子，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据媒体报道，拥有一家五星级酒店也是郭家富本人的梦想。“有的员工回家都不敢说自己是洗脚的，怕丢人，作为老板，我希望这点面子能撑起来。”他说。

郭家荣称，当时 “家富富侨”有400多家加盟店，即便一家店每月只收取1万元加盟费或管理费，就能获得400多万元收益，这部分收益可以作为项目开发资金；此外，“家富富侨”和郭家富本人还有一些固定房产的租金收入，也能为项目提供持续资金支持。

但事情比郭家富的预想复杂。

一知情者告诉记者，由于郭家富最初运作江津酒店项目时，出现了资产超值抵押情况，在酒店最需要资金的时候，银行方面不愿意为其提供信贷业务，为此郭家富不得不选择民间借贷。而对于资产超值抵押的原因等详细情况，该知情者三缄其口。

“他希望有人能共同出资修建江津的酒店，并以最快的速度将项目建成。”郭家荣说。

2011年11月，由于拖欠土建工程款，江津酒店项目被迫停工，当地政府开始介入调查核实，郭家富深陷债务危机一事就此浮出水面。

“上市梦”埋下源头哑弹

郭家富之所以会重金修建江津富侨大酒店，除了“面子”，还可能是其早早埋在心里的“上市梦”。

上述知情者称，郭家富曾对旗下员工喊话，“即便我们只是洗脚，也能洗出一家上市公司。”彼时为2006年。

“2004年，老四离开‘重庆富侨’开始经营‘家富富侨’品牌，便一直希望能上市，所以他在经营理念上是比较激进的。”郭家荣坦言。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梳理发现，2004年，“郭氏兄弟”创立的富侨足浴店“分家”后，在郭家荣的“重庆富侨”、郭家贵的“家贵富侨”、郭家华“郭氏富侨”以及郭家富的 “家富富侨”中，“家富富侨”的扩张速度无人能敌。到2009年，其旗下直营店及加盟店数量多达近500家，而“重庆富侨”目前的门店数量也不过200多家。

激进的经营理念让郭家富停不下来。2006年，不少“家富富侨”员工与公司签订了一份合同，只要员工向“家富富侨”集资1万元，分红时间为6年，前2年返还全部成本，后4年全部为员工收益所得。

一位前“家富富侨”高层透露，“家富富侨”疯狂扩张的资金部分便来自于此。

2007年，“家富富侨”旗下经营门店在全国范围内突破至100家。一直深埋在郭家富内心深处的上市梦也终于被点燃。

据一位接近郭家富的知情人士透露，彼时，仅郭家富个人名下的固定资产估值总额便过亿元，包括位于石碾盘的两块地以及诸多正在使用的“家富富侨”加盟店、已被郭家富购买的商业房产。

恰巧那时，江津政府有两块地准备出售，在家乡政府的盛情邀约下，一个围绕上市铺开的业务扩张经营计划在郭家富脑海中日渐成型。

记者查询重庆市工商局企业档案了解到，从2007年开始，以郭家富为法人代表成立的新公司总共有4家，有三家的主营项目涉及足浴之外的行业。

“这些公司都是为上市做准备，他希望尽快将家富富侨变成一个涉足多领域业务的集团化公司。”郭家荣说。

郭家富大嫂胡芝容则告诉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同样是为了推动上市，自2008年以来，郭家富先后在北京、深圳、福州等地开了8家钻石店，同时一举收购了30多家直营店，希望一举争得最大的市场份额。

“但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胡芝容坦言，郭家富的这一决策让他原本比较宽松的资金很是吃紧，每个钻石店的投资都在800万~1500万元，而大店的房租也高得惊人，每家钻石店每年房租就高达400多万元，入不敷出，亏损额达近亿元。

家富富侨的资金缺口，或就此打开。

江南春与郭家富的故事

郭家富为什么要着手布局钻石店？上述知情人士称，这一抉择与分众传媒董事长江南春颇有渊源。

分众传媒董事长江南春与郭家富的结缘，源于江本人对于洗脚按摩的热衷，一次偶然出差重庆在家富富侨按摩后，熟悉资本运作的他，看到了资本运作的商机。

2009年前后，江南春斥资2000万元参股家富富侨的消息，在重庆资本圈不胫而走。尽管江南春向媒体否认了这一消息，但郭家富推出的发展路线，正是江南春以及其介绍的投资团队为郭家富谏言的：到一线城市开超大超豪华的富侨钻石店。

但这一计划与市场需求出现了偏差。

身为重庆保健按摩行业协会会长的郭家荣告诉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2010年，单独一位到洗脚店来消费的占比53%，两位来的占35%，女性单独消费者大幅增加。“这说明足浴消费主角已经从请客消费转移到了个人消费，高端公务消费不再是行业的主力军。”

上述知情人士还透露，8家钻石店经营入不敷出，但那时郭家富正处于上市包装的关键时期，在风投和专业咨询机构的一再要求下，郭家富不得不贴钱争面子，以维系直营店的经营。

屋漏偏逢连夜雨，江津项目又到了需要资金的关键时期。

“2009年9月我与‘家富富侨’签订加盟合同，之后向重庆家富健康产业有限公司账户打入300多万元加盟费，但此后多次出现因‘家富富侨’拖欠装修款而暂停装修事件，郭家富也与我失去联系。”家富富侨重庆同创国际加盟商厌某告诉记者。

记者调查发现，自2009年以来，在河南、四川、云南等地，同厌某有同样遭遇的加盟商至少20人，“家富富侨”由此成为多起加盟纠纷的被告。

同时，郭家富还采取了其他自救方式。

重庆市工商管理局的信息显示，2011年11月25日，由郭家富与广西商人丁磊共同出资的重庆家富富侨健康产业股份有限公司注册成功，丁磊担任该公司法定代表人。

“他希望利用‘家富富侨’商标招募合作伙伴，引入资金共同开发酒店项目，与丁磊的合作便是基于此的尝试。”郭家荣说，但最终双方因商标转让相关细则出现争执，合作被迫终止，还为此闹上法庭。

重庆家富富侨健康产业股份有限公司负责人何某称，目前“家富富侨”商标已经被相关方面冻结，在解冻之前，商标的归属还无从得知，但通过商标变现的渠道被封死。

郭家富就此深陷囹圄，上市之路也戛然而止。

“富侨”商标或被整合

“目前，解决郭家富债务危机的关键在于酒店项目能否顺利完工。”协调处置小组官员坦言，一旦该项目完工，无论是出售，还是抵押贷款，都可能为郭家富带来至少上亿元的资金回流。

“不管怎样，富侨大酒店都不会成为烂尾楼。”郭家荣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他们已同一家国有企业达成初步协议，由国有企业先垫资，负责江津酒店项目的外墙施工和内装修等，并可能聘请这家国有企业对酒店进行托管，同时帮助郭家富理顺财务、债务、工程方面的问题。

此外，郭家荣还称，“郭氏兄弟”也在积极筹措资金，目前已有3000多万元资金到位；同时，郭家富本人在沙坪坝石碾盘还有一处价值6000万元的房产，在江津德感也有一块35亩的土地，“不可能存在资不抵债的情况，目前的资金缺口有2000万元，问题不难解决。”

郭家富被曝深陷债务危机当天，“重庆富侨”当家人胡芝容便公开澄清与“家富富侨”无任何关系。“富侨”商标乱象便成为媒体关注热点。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到，目前市面上使用“富侨“商标的足浴机构有十几家。而郭家富一事对“富侨”商标已有所影响，正在筹备上市的“重庆富侨”，便已被相关机构和投资人过问此事。

“等江津项目的问题解决好，在不损害各自兄弟利益的前提下，我们会出一个解决办法，可能成立富侨集团化公司整合‘富侨’商标。”郭家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