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学成：温州金改已隐含利率市场化

梅俊彦 每经记者 田文会 发自北京

根据物理学中的 “大爆炸理论”，宇宙是由一个致密炽热的奇点于150亿年前一次大爆炸后膨胀形成的。

中国和谐战略研究联盟理事长、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原副局长景学成曾在公开场合表示，温州金改在中国金融改革中发挥了“大爆炸”的作用。

带着对温州金融综合改革的一系列问题，《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下简称NBD）专访了景学成。“我看到温州金改的文件后乐不可支，好像把我作为一个学者和作为一个前政府官员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而且讲得非常巧妙。”景学成称。

温州金改方案绕开敏感点

NBD：请问您对温州金融综合改革方案有何整体的评价？

景学成：温州金改文件虽短，却五脏俱全、整体配套，让我想起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日本金融改革的“BigBang”，打破了一些束缚，给金融改革和建设发展指明了道路。

我认为，温州这次金融综改在中国的金融改革当中发挥了“金融大爆炸”的作用，给民间资本指出一条阳光大道，给中国整体的金融改革开拓了一条探索性道路，具有先导性的实验意义。现在很多东西在地方上可能推不动，但是放在温州金融改革试验区，稍微做点实验就可能往前推。

NBD：您提到温州金改方案写得非常巧妙，您指的是表述还是思路？

景学成：从表述上来看，不是泰山压顶式，没有讲太多原则之类文件中常见的话，而是主要着眼于服务实体经济，促进温州地区金融改革试验区建设，怎么做试验区。条条讲的都是具体事，可谓弹无虚发，写得非常好，确实有务实的改革精神。

从内容上看，对于民间资本，没有提合法不合法这个敏感的点，而是通过疏导让其参加股权投资基金这样的方式，使民资转到地面上来，走合法化、阳光化道路。这样的一个概念，对全国民间融资的发展具有非常好的借鉴意义。

NBD：其实改革试点落于何地，此前在学界里头争论颇多。您觉得改革试点设定在温州，有哪些好处？

景学成：有学者从金融稳定和防范风险的角度，建议在不发达地区进行金融改革实验，认为实验不顺利也没有太大影响。我个人认为，在落后地区搞试点没有太大意义，因为不发达地区本身的经济基础、金融发展还没达到一定程度，就没有典型意义。

至于温州，大家一直关注其金融走向，温州对民营资本、民间金融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特别是前段时间部分温州老板跑路后，温州民资更加引起大家的重视。

个人境外直投是大亮点

NBD：在温州金融综改的十二项主要任务中，您认为哪几项的分量最重？

景学成：这不是哪几项的问题，而是一个全面性的创新。我举几个例子，比如说中国诚信制度建设，提出一个非常广阔的内涵，它不仅包括银行的信用评级、社会信用体系建设，还包括商务信用、司法公正、政务程序、商务程序。

此前我说过，温州金融综改有10个第一次，其中重点还是在民营资本这一块。资本市场发展是亮点，金融机构服务小微企业是亮点，大中小机构集成化发展是亮点，而个人境外直接投资是个大亮点。

NBD：您说到个人境外直接投资是大亮点，我们看到今年2月底至今，中国人民银行调查统计司课题组发布了两篇讨论资本账户开放的报告，您认为两者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景学成：这两者是联系的，是相互呼应的。因为温州金融综改的文件就征求了人民银行的意见。该文件讲的是个人境外直接投资，这是我们资本市场开放很重要的方面，对机构的投资我们做了QDII、QFII和小QFII，双向投资越来越频繁，但是个人这块始终没有明确。

现在大家都反映投资渠道不多，股市、房地产都不景气，那不妨到境外走一走。我们的外汇储备这么多，个人持有一些外汇就到国外去投资嘛，可以减轻我们国内的压力，这是很好的。

温州试点是正当其事、正当其地和正当其时。温州人有丰富的对外投资、国外经营经验，由他们带头做境外投资，能起到很好的引导作用。个人境外直接投资出来以后，央行马上就对资本账户开放问题作了若干表述，这个是相辅相成、相互配合的。

NBD：市场对个人境外直投的风险一向存在担忧，您怎么看待其中的风险？

景学成：洗澡盆中养不出大鱼，目前中国具备抗风险的能力，就缺少投资渠道，也就是缺少更大的游泳池，如果是大海就更好。我是倾向于开放的，总是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在境内外投资不是自由流动的情况下，这个经济体本身是不能得到很好发展的。

利率市场化隐含其中

NBD：温州金融综改方案中没有提到利率市场化，您会不会感觉到有所遗憾？

景学成：这其中是很巧妙的，方案中不写利率市场化，是担心在温州没有搞好之前，会在全国引起反响。但是实际上虽然没谈，我认为却已经隐含其中了。因为温州地区的利率实际上已经开始市场化了，在一个利率市场化有基础的地方实施这些改革，利率就自然而然地市场化了，这个是不需要忧虑的。

NBD：从温州的情况来看，市场化的利率会怎么走？

景学成：一些地下钱庄在登记以后，大家就可以一起竞争，竞争的开始可能还会走高，但是一两个月时间利率马上就会走低，因为资金太多了。

之前资金多但利率还高升，是因为资金在各个地下钱庄中是分割的，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系统，不是在阳光下平等竞争。以前温州人的接触面可能就那么几个，你去借钱，一个说30%，一个说28%，最后肯定就是29%了。但是公平竞争之后，来了一个25%、23%的，利率就下来了。

以前我们对利率市场化老是害怕，其实害怕什么呢？中国财政收入高、大企业利润高、银行利润高，咱们有这“三高”还怕什么？是完全有掌控能力的。

NBD：您认为该方案完全落到实处需要多长时间？

景学成：方案从细则制定到贯彻实施，在今年7、8月份应该就能基本实现。

很多地方官员会担心稳定问题，怕一不小心就捅了马蜂窝。其实你看，不动就稳定了吗？去年还不是跑路了。我真希望地方政府的官员，有关部门能齐心合力，贯彻中央的这个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