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文
连续第四天了,天桥上那位卖艺乞讨的老人,没有再出现。
我搬来这里,一年零四个月,在这一年零四个月里,无论严寒酷暑,只要不是极端刮风下雨,就一定会看见老人坐在同一个位置,拉着同一把破损的小木琴。
老人双目失明,看上去至少年过七旬,牙齿稀缺不齐。在这个天桥没有地摊,没有嘈杂,除了老人的琴声。
偶尔,老人也会把琴放到一边,自顾自坐在那里,自己和自己说话,说着没人听得懂的方言。在不拉琴的时候,听到你把钢镚放进碗里,老人会说谢谢,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立马把琴捡起来,特地要拉一曲。虽然,其实,一点乐感都没有,路过一年零四个月,没听出过一首是我听过的曲子,可是平均每个礼拜,我大约也会给个两三块钱,都是钢镚。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和我一样,冲着老人的孤独,和坚持。
就这样默默走过了一年零四个月,习惯每天看见老人。每次路过,也许,你会心底微微一叹,也许,你还会特别想转头望望远方的天边,或者注目桥下过往的车辆,若有所思,若有所悟,却又忍不住加快脚步。
几次下班路过,还会看见另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头过来接老人收摊。老头同样衣着褴褛,不像是那种胁迫残疾卖艺赚钱的人贩,看上去甚至有些真诚。于是也会好奇,老人的生活,究竟怎样?不过,这种好奇通常只是转瞬即逝。因为每次看见他们相互搀扶地离去,心中总有无限凄凉。
可是,突然,就消失了。老人不是流动乞讨,这样好的天气,如非特殊情况,不应该消失,想到这里,不免心头一震,一旦有个伤寒病痛,那样,恐怕就只能坐等天意了吧..
一年零四个月,折合机率,至少会有300次的擦身而过,多少人,即使相识相知,这一辈子也许都见不上300次。也许,这也正是为何突如其来这样一份陌生的牵挂,来得如此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