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圈子其实都各自带着灰色,这场自净并不容易,这多少让很多新闻人失望,我们如果连自己都清澈不了,我们还如何去扬言要把光明带去别的黑暗中,于是,我们看到,那么多新闻人开始对立,想要一个偏执的真相,是的,这个圈子或许有很多不堪,我还是要相信,人们依然是想要那份美与澄澈的。
夏子航
经过一些事,加上不知不觉快到了做记者的第3年,前所未有地开始思考新闻职业这个东西。最早步入新闻生涯,简历的开头曾写着邵飘萍的话,“余百无一嗜,惟对新闻事业乃有非常兴趣,愿终身以之。”
“生活像一把无情的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生活中的事情,让这个年纪的我们、或是更大的人逐渐知道,再提那份梦想早已不像小孩儿天真说长大要做什么那么简单了,现实也让梦想更有色彩。
做新闻记者的初始愿望大概很简单。80年代来到这世界的人,在孩童时,我的爸爸常会对我说些话,要我长大了不要一心想着赚钱,去做一个正直的人,说真话,做一个独立的人,百姓疾苦,一定要心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小时候时常写着诗歌追女孩的小男孩有一天也会长大,突然到了报考大学的时候,爸爸在我的哭声中帮我选了西北土地上的兰州大学新闻系。后来他再提起这些,说,“你也就是能做新闻的人了。”
我很感谢这份教导这份选择,在今天这么一个夜晚,在做了两年多新闻记者后的很多个夜晚,我发现,我对这个职业与事业充满着远非孩童时我能有的热爱与坚定。
《老男孩》的创作人曾说起网友留言中最让他感触的一条,有网友评论说,“我是连一张电影票都买不起的人,但为了这部片子,我愿意去买一张票。”
这几乎已经是我想到的最高评价了。
能唱出我们沉默的,是最伟大的歌者。
我真的相信,记者是一个可以成为人群中的无名歌者的职业,我想我们可以悲天怜人,我为我们的笔触能伸向一个个蕴含不平、委屈、疾苦的角落,而感到喜悦与充盈;作为记者,可以为我们同行一篇充满勇气的追求正义与温暖的报道,敬慕得“五体投地”;手无缚鸡之力的也可以做个侠客,与旁人无不同却可以凭借辛苦的脚步与坚毅的坚持,呈现事实的点点滴滴;即使到我身上,哪怕我做上一年的平凡报道,其中能有一篇能给一个黑暗角落的人们带去光芒,我就觉得值了,比年薪30万都值,跟更多比,我就不知道了。
我于是那么蕴含着到公共事件一线去的冲动,经年不变;我于是那么充满杀气,只想把灰色呈现在世人的眼前,不想问可为不可为,只想一直去做,我坚信,真相是去拼命追寻的,阳光是一切的基础前提。
在这个国度,新闻记者的困顿与坚守当然不易。
我不知道大家在看《老男孩》时的哭泣是想到什么?
很有乐趣,让我哭泣的是那仍未实现的新闻梦想,一个说着要为百姓鼓与呼的人,现实中能做的却真的很少,看着眼中的不平,能鸣的却不多,更令人疼痛的是,甚至自己都保护不了,一个说要抗争黑暗的人,到头来自己都无用着。
不过,幸好,我想像我一样的新闻人多是自视甚高的理想主义者。中国新闻自由度不排到全球倒数之列,还不想做新闻呢。
外面的钱看着,总觉得那么多的,但是呢,咱理想主义者总觉得自个牛逼,少从这社会拿一点,却想多做点。
新闻记者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福利。周围或者不远处经常有那么一帮有为的有理想的人,身边有很多平凡人身上闪耀着这么一种光芒,边去追寻一份理想边真实地活着,心灵会很充盈。
不得不看到的是,最近的记者通缉事件的下文也闹得沸沸扬扬,聊过后,发觉这个圈子其实都各自带着灰色,这场自净并不容易,这多少让很多新闻人失望,我们如果连自己都清澈不了,我们还如何去扬言要把光明带去别的黑暗中,于是,我们看到,那么多新闻人开始对立,想要一个偏执的真相,是的,这个圈子或许有很多不堪,我还是要相信,人们依然是想要那份美与澄澈的。
如果不是这样,对很多人来说,这样的新闻圈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于我来说,远方的父亲母亲一直会细读我的每篇新闻作品,看我去了哪里,为如果我写的实在的稿子而喜悦,哪怕其它所有的一切都消散,单就这一点,这个儿子就会一直对新闻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稿子是一个新闻记者生涯的见证,我喜欢用这么一种铭记与见证来祭奠历史,也觉得,如此浪费这一生的方式其实不错。
但愿,我会一直写稿,到满头白发,不愿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