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十年世界互联网大会的全勤生，回看过去十年互联网行业的发展，张朝阳在接受包括《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现场采访时总结，过去十年的一大特点，是影像传媒的崛起。
◎仅从此次乌镇峰会的互联网之光博览会现场来看，不论是互联网巨头、三大运营商，抑或是数据服务类上市公司、初创企业，都纷纷推出自己的大模型。
◎2022年，我国数据产量达8.1ZB，位居世界第二位。数字经济规模达50.2万亿元，总量稳居世界第二，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41.5%。
每经记者 叶晓丹 每经编辑 梁枭
2014年，阿里双十一全天交易额571亿元，其中无线客户端成交243亿元［1］。智能手机的普及，带来移动端电商的大爆发，至2015年，网购移动端规模第一次超越了PC端［2］。
2014年，或许是移动互联网浪潮勃兴的“iPhone时刻”。
而2014年双十一结束后的一周，11月19日，浙江乌镇，迎来了第一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乌镇峰会。一年一会，到2023年，已历十年。
2023年，AI技术迎来新突破，在这一轮AI浪潮下，大模型百花齐放，人类更广泛、更智能地和互联网软件、硬件端产品发生了连接。英伟达CEO黄仁勋认为，GPT技术是新一轮AI浪潮的“iPhone时刻”［3］，国内互联网行业一扫前两年的低迷，在此次乌镇峰会上，不少参展企业对新技术的应用和落地寄予厚望。
图片来源：主办方供图
过去十年，我们看到了互联网技术高速发展带来的便捷、智能，也亲身体验过被困“信息茧房”的无奈和数据泄露带来的隐私安全挑战。
而当下，新一轮技术浪潮迎面而来，围绕AI的上下游，不论是算力、算法，还是数据，人与人、人与计算的关系正经历新一轮重构。
互联网大厂新一代的掌门人，先后亮相今年的乌镇峰会。
“世界互联网大会乌镇峰会已经走到第十个年头。这十年，阿里巴巴全程参与峰会，与很多朋友一路同行，一起从PC时代走进移动时代，今天又迈向AI驱动的智能化时代。”阿里巴巴集团CEO吴泳铭在乌镇峰会全体会议上代表领军企业发言。这十年，乌镇峰会见证了互联网的每一个关键创新、每一个前沿实践，既是行业的一年一约，更是最大程度凝聚共识、形成发展合力的盛会。
吴泳铭表示，AI时代，阿里巴巴要成为一家服务全社会AI创新的、开放的科技平台企业。
京东集团CEO许冉则表示，近年来，数字经济加速迈向智能化发展。京东始终注重对前沿技术的探索，重点围绕供应链场景，加快人工智能等技术在实体产业场景的落地应用。
AI，当之无愧地成为乌镇峰会期间互联网企业家们讨论度最高的议题。
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发言指出，繁荣的AI原生应用生态，将推动新一轮的经济增长。从头开始训练大模型到开发好用可用的大模型，存在很高的技术壁垒和成本门槛，重复开发大模型会造成极大浪费。
搜狐创始人张朝阳基于当前的AI热潮表示，AIGC从长远来说的确是重大突破，但短期尺度上，影响还并不明显。企业如果资金实力不大、现金流也不是很好，把资金全部投入进去是有些危险的。
搜狐创始人张朝阳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作为十年世界互联网大会的全勤生，回看过去十年互联网行业的发展，张朝阳在接受包括《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总结，过去十年的一大特点，是影像传媒的崛起。这十年互联网经历了从3G的全面普及，进化到4G再突破5G的过程，3G时期微信崛起、4G抖音爆发；随着带宽的增长，影像、画面崛起，带动了直播产业火爆和直播带货的爆发。
对于过往十年，张朝阳表示，互联网从搜索引擎走向算法推荐；算法的流行，也带来了如今大模型AIGC技术的突破。
“传统的报纸电视是一对多，互联网的本质还是多个人与多个人的社交关系。涌现出来新的情况不是一对多，每个人都要面对机器，面对算法。每个人在跟算法互动，所以这个算法又不是一个‘1’，算法能够实现每个人个性化推荐。人与算法的关系，这是这十年的另一大特点。”
十年前，阿里云推出了“飞天5K”［4］，如今，“飞天”能将遍布全球的数百万台服务器连接成一台超级计算机，单集群可达1万台规模，10万个进程达毫秒级响应，十亿级文件数，EB级别存储空间。在大模型训练任务中，可节省超过50%算力资源。（注：阿里云“飞天”云计算操作系统在全球范围内首次突破单一集群5000台服务器规模）
而在这一轮AI浪潮下，阿里云选择“退后一步”，回归基础，强化其AI基础设施平台、技术底座的角色。
“在2023年，云计算跟人工智能走在一起了。GPT模型的出现，对于产业，甚至对科技创新本身，会产生非常大的作用。今天讲GPT模型和云计算的关系，就是在电气化时代里，电和电机的关系。”阿里云创始人王坚在乌镇峰会上总结。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面对算力瓶颈，国内大模型行业内正探讨以云代卡、共享算力等解决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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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图灵人工智能研究院CEO李强11月9日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现场采访时坦承，算力是目前国内发展大模型最大的瓶颈之一，从算法本身而言，大模型算法框架是开放且相对成熟的，从人才来看，目前国内顶尖的人工智能科学家聚集度还是挺高的，唯一限制就是没有非常商业化且大批量的国产算力。
“短期内我们很难完全依赖国产算力把算力短缺的短板补上。目前的解决方案，一方面依靠历史上积累下来的高端算力，另一方面或许从政府或者行业的角度，可以将算力形成真正意义上的统筹、跨企业的统筹。”李强分析道。
11月9日，有媒体报道，英伟达、英特尔或再为中国市场推改良版AI芯片［5］。对此李强认为，对比以前，改良版本的AI芯片算力恐怕会进一步阉割，只会比之前的H800和A800性能更差，“有总比没有强，但有多大帮助，现在还不好说。算力太低的话，很多大模型会出现用得越多，越跑不起来的情况。”
事实上，仅从此次乌镇峰会的互联网之光博览会现场来看，不论是互联网巨头、三大运营商，抑或是数据服务类上市公司、初创企业，都纷纷推出自己的大模型。
显然，尽管算力昂贵且受制约，但“大模型热”依然难挡。
研究机构DIGITIMES表示，由于封装HBM所需的CoWoS产能不足，因此2023年高端AI服务器需求与供给将有35%以上的落差，但预估全球高端AI服务器今年的出货量仍将增加5倍，达到17.2万台［6］。
受益于AI（人工智能）业务强劲增长，2023年第三季度和前三季度盈利水平均创下上市以来新高的工业富联，在此次乌镇峰会期间也展示了服务器、散热器等相关硬件产品及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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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力增长之下，围绕算力服务器的上下游需求，随之涌现。
“AI非常需要能耗，以现有的AI的模型来讲，像英伟达的每张GPU卡，现在功耗大概是350瓦。随着AI的快速发展，下一代CPU或GPU功耗基本上会成倍增加。传统的服务器，风冷已经完全解决不了散热问题，所以下一代的AI服务器的散热解决方案必然是包含浸没式以及水冷板散热在内的液冷先进散热技术。”在峰会现场，工业富联算力产品事业群研发资深经理郭利文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介绍，此次乌镇峰会，工业富联发布了和英特尔合作研发的浸没式液冷AI服务器以及超流体液冷技术。
技术是中性的。十年间，互联网技术骐骥一跃，高速发展，也衍生出不少问题。
价值和安全，如悬壁钟摆，让数据要素在“矛与盾”之间进退。
“想成功先发疯、不顾一切向钱冲。”这是2023年热门电影《孤注一掷》中的经典台词，也让大家看到了境外网络诈骗的疯狂与恐怖。在信息大爆炸时代，数据泄露和隐私侵犯事件激增，人们对个人数据安全的担忧也日益增长。
上海计算机软件技术开发中心主任蔡立志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现场采访时表示，数据要素很难解决的问题是数据的确权和数据的追溯，因为数据号称是“资产”，但它和一般性资产不同，一般性的资产是消耗性资产，而数据是越用越多，不会消失。所以其中最大的问题是数据的权限如何保障。
在蔡立志看来，数据流通过程中，追溯和跟踪机制也没有特别好地解决。当前科技发展太快，相关管理制度还没及时跟上技术的发展，所以只能边做边摸索。
国家网信办发布的《数字中国发展报告（2022年）》显示，2022年，我国数据产量达8.1ZB，位居世界第二位。数字经济规模达50.2万亿元，总量稳居世界第二，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41.5%。
图片来源：《数字中国发展报告（2022年）》截图
在当前的AI浪潮之下，数据要素的重要性和战略价值更加凸显。
在峰会现场，锘崴科技创始人、CEO郑灏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AI大模型需要大量数据来训练和使用，在数据收集、处理、输出等过程中可能存在伴生风险，而且模型本身的安全、模型输入安全、输出结果安全都需要通过技术手段加以保障，未经授权的访问、数据泄露或丢失、内部人员的不当行为等都可能导致数据安全事件。如何在利用数据的同时保护用户的隐私，都是AIGC面临的重要挑战。
“《网络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数据安全法》等法律的实施为我国数据合规设定了更高标准和要求，要求数据处理要满足‘安全’‘必要’‘最小化’等原则。今年颁布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暂行办法》也规定，提供和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不能侵害他人肖像权、名誉权、荣誉权、隐私权和个人信息权益。”郑灏认为，AI的核心是数据，未来“AI+隐私计算”可能是一个刚需。通过隐私计算，可以保证数据“可用不可见”“可控可计量”，在保护数据隐私安全的前提下打通多方数据集，实现数据共享使用。将隐私计算与大模型结合，可以更好地发挥出数据在AIGC发展过程中的支撑性作用，充分保护数据和模型，推动产业各方数据要素流转。
蔡立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提及，人工智能带来的风险包括数据泄露、个人隐私、数据滥用等。除此之外，大模型本身也会带来巨大的风险，“人工智能如果要有生命力，必须是开放的、不断学习的，如果是封闭的，它就不会演化。开放就带来一个问题，学习的资料要不断进来。有个词语叫‘数据投毒’，用好的数据训练AI，它就变成一个好学生，用糟糕的数据训练，它就会变成一个坏学生。”
蔡立志认为，保护隐私和数据价值的挖掘永远存在矛盾，功能的应用性、便利性和安全性永远是一对矛盾体。
“乌镇在大会召开前十年，是江南水乡旅游热门目的地。后面十年，受益于世界互联网大会，新的一波旅游行情，也给乌镇人民带来了新的收益。”乌镇真卿客栈老板沈建强是土生土长的乌镇人，在乌镇生活了五十多年，见证了过去几十年乌镇从江南水乡到旅游热门景点，再到互联网大会举办地的种种变化。
乌镇夜景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叶晓丹 摄
网络的连接，正在改变物理上的距离；而人和算法的互动，也带动了他创办的民宿生意。西栅景区年年景相似，但在过去十年间，科技的发展无声地改变了这座江南水乡。
在互联网算力建设上，“乌镇之光”超算中心于2020年世界互联网大会期间开工，2021年世界互联网大会期间建成投用。
今年6月，“乌镇之光”正式纳入国家超算中心序列，成为浙江唯一、全国第14个国家超算中心。作为浙江省首个国家超算中心，它被称为浙江省“最强大脑”。“乌镇之光”超算中心每秒钟能进行18亿亿次计算，计算能力达到同期国际前十水平。［7］
乌镇方面提供的数据显示，乌镇地区生产总值从2014年的28.4亿元增长到2022年的101.5亿元，互联网相关企业从2014年的12家增长为2022年的近1200家，数字经济产值占规上产值比重从2014年的15.9%增长到2022年的38.0%。
数据来源：历年乌镇镇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
京杭大运河流经乌镇西栅景区，“最后的枕水人家”依然能听到运河里夜航船的汽笛声。唐宋时期，乌镇是繁荣的商贸中心，因地处京杭大运河要冲，成为南北商贸的重要通道。明清时期，乌镇的繁荣达到顶峰，商贾和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了许多珍贵的文化遗产。
而当下，乌镇数字经济的通道，正在悄然形成。
附注：
［1］2014天猫双十一狂揽571亿6年单日成交额增长超千倍，浙江在线，2014年11月12日
［2］在线信贷迎来分水岭移动端超PC，经济参考网，2016年7月27日
［3］AI的“iPhone时刻”之后，英伟达新“核弹”为ChatGPT提速10倍，澎湃新闻，2023年3月22日
［4］阿里巴巴算力攻坚新突破：阿里云20%新增算力将使用自研CPU，经济参考网，2022年11月3日
［5］英伟达、英特尔或再为中国市场推改良版AI芯片，部分产品年底量产，界面新闻，2023年11月9日
［6］机构：预估2023年高端AI服务器出货量将达17.2万台，财联社，2023年10月30日
［7］十道“峰”味③｜看桐乡如何打造科技创新“超级引擎”，潮新闻，2023年10月31日
封面图片来源：主办方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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