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陈睿和“长期主义”B站

“今天有一种‘Yesterdayoncemore’的感觉。”敲锣现场，B站董事长兼CEO陈睿在接受包括每日经济新闻在内的媒体采访时，如是感慨。 3月29日，B站在香港二次上市，股票代码为9626.HK，发行价808港元，但开盘就遭遇大跌，盘中跌幅一度达7%。截至当天收盘，B站股价下跌0.99%，报收800港元/股，市值超3000亿港元。 B站最新财报显示，2020年总营收达120亿元人民币，调整后净亏损为26亿元。不过，在美股市场上，上市三年间B站股价累计上涨782.96%，总市值累计增长超10倍。 从偶然诞生、默默无闻的“小破站”成长为备受资本追捧的“网红企业”，B站用了十年。这十年，也是陈睿从普通人成为企业掌舵人的十年。从2011年成为B站的天使投资人，再到后来毅然加入B站成为董事长，陈睿和B站成就了彼此。 “我是一个比较‘佛系’的人，我做B站更多是因为一种使命感，B站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即使在过去一年工作很忙的时候，我看B站的时间也在500小时左右。”陈睿告诉每经记者，“B站带给很多人的快乐和改变，就是我做B站的动力。无论上不上市，我做B站都很开心，做得很有劲。” 陈睿与12位UP主一起敲锣图片来源：B站供图 在中国互联网呆了20多年，深谙行业生存法则的陈睿，在B站的故事里依旧保持着理想主义。“我们如何在未来互联网激烈竞争中存活下来，去验证一家坚持做正确事情的公司最终能做得很大、很好，这算是我担负的挑战，但挑战不会改变我们坚持的东西。” B站能否在港股市场用下一个三年书写高歌猛进的增长，仍需要市场的长期验证。但不可否认的是，B站的目光和野心远不止“活下去”，三年前和三年后，都是一个新起点。 相似的破发经历 陈睿的感慨来自三年前B站登陆美股时，开盘即遭破发的相似“历史”。 2018年3月28日，B站在纳斯达克上市，股票代码为“BILI”，开盘价9.8美元，较11.50美元的发行价下跌14.78%，当天总市值为32亿美元。短短三年，B站在美股市值早已突破300亿美元。 对于香港上市股价破发，陈睿回应称：“在完成定价后，上周中概股遇到了过去五年来最大的跌幅，这应该算是一个‘黑天鹅’事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自己觉得能够顺利上市已经算是成功了。对B站，我有充分的信心，未来的发展、长期的股价应该会证明一切。” 在艾媒咨询CEO张毅看来，B站的破发并不意外。“一方面，B站港股发行价比较高，瞄准的是机构，因为很多机构错过了B站这三年的高速增长，希望在港股寻求机会，而且相对而言，目前港股不是B站融资的主要渠道；另一方面，是市场对B站亏损的担忧。在美股，相比盈利，市场更注重企业未来的增长性，而在港股和A股，则更注重盈利情况。” 十年沉浮，对于已经拥有超2亿用户的B站和重度二次元爱好者陈睿而言，短时间的得失并不是关注的重点。 “公司内部从来没有看股价的习惯，仪式后陈睿和我说了，我都还没有看股价。”哔哩哔哩副董事长兼首席运营官李旎坦言。在她看来，B站是长期主义的公司，时间越长，越可以看到B站公司、生态、用户、UP主的价值，短期的股价并不会对B站有影响。 B站独特的弹幕文化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回顾过去十多年，在当时众多互联网公司中，“二次元的小众网站”更像是“一群小孩子的狂欢”。就连它最初的诞生，也仅仅是因为“那个夏天A站宕机了”，作为A站的“备胎”而出现。 但这个因兴趣而聚集起的社区，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却幸运地活了下来，并不动声色地壮大自己。 三年前的美股上市，是一个分水岭，虽然彼时在陈睿看来，上市更多是因为“到一个阶段就做一个阶段的事”。但上市后的B站却一改以往的低调，将“增长”放在一个更重要的战略目标上。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人都认识了这家公司，与上市路演时的冷清截然相反，B站在资本市场备受追捧。 B站用十年时间证明了自己的“长期主义”。作为B站最大的机构股东，正心谷资本合伙人林利军认为，“长期”意味着要以十年甚至十五年的维度和周期来看待产业结构、行业竞争格局和企业竞争优势的变化。 建筑年轻人喜欢的“城市” B站究竟是什么？ 似乎每次处于话题中心，B站都会被问及这个问题。 “二次元”“Z世代”“文化消费”“UP主”“PUGV”“弹幕文化”……这些都是曾经或者现在贴在B站身上的标签。如果从内容呈现形式来看，B站应该划分到视频赛道，但相比国内其他视频网站，B站高粘度的社区属性和以PUGV为核心的内容，显然不同于腾讯视频、爱奇艺等视频网站。 一位投资人在接受每经记者采访时认为，B站不单纯是流量公司，内容、文化、社区是它作为一种新商业模式的核心竞争力。 李旎用一个比喻形容B站，称它是在建筑年轻人喜欢的“城市”。“在这个城市里，B站会提供吃喝玩乐各种消费场景给用户，这是B站最核心的业务生态和商业模式生态。” 这意味着，在B站多元生态体系背后，支撑起这个庞大生态的主角之一是年轻人。在艾媒咨询的报告中，2020年B站35岁及以下的用户占公司月活用户比例超过86%，超过其他主要视频平台。 陈睿和李旎在采访中多次表示：“用户需求、诉求下的内容生态建设，是B站最核心的部分，B站的增长模型是靠内容吸引用户，未来会不断增加B站的内容量。” 当内容、用户背后的流量积累到足以支撑变现时，商业化随之提上日程。在美股上市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游戏都是B站最重要的营收来源。2020年，B站重金发力直播、电竞，到了2020年Q4，B站包括直播在内的增值服务业务收入达12.5亿元，首次超过游戏，成为B站当季度第一大收入支柱。 B站发力电竞图片来源：哔哩哔哩电竞微博 对于收入结构的变化，陈睿解释称：“游戏是B站最早的业务之一，历经7年已经逐步进入稳定增长期，而其他业务增长开始得较晚，现在正处于非常快的增长期，所以显得游戏收入的比重在减少。” 陈睿强调，B站做收入的思路其实是消费。“B站用内容吸引用户、社区留住用户，如果用户喜欢就会去消费，这是我们的商业模式。在这种模式下，喜欢不同内容的用户会为不同的内容付费。我认为B站未来的商业模型会是比较均衡的、多元化的收入模型。” 用内容信仰浇灌B站 在2020年财报电话会议上，陈睿为B站制定了未来三年的用户增长目标：2023年内，B站的MAU可以做到4个亿。 在互联网人口红利逐渐消失、流量争夺愈发激烈的当下，要实现这样的小目标并不简单，更何况还有来自长视频、短视频的双重夹击。 这个目标就像陈睿曾经对B站“三年内争取要成为一家100亿美金的公司”的规划一样。对于在安逸圈呆了多年的B站而言，这是必须要迈出的一步。因为，“不增长，就会死。B站永远不可能停留在那个大家认为的不大不小、刚刚好的阶段”。 陈睿的底气来自于对未来视频领域的看好和B站在PUGV赛道上的优势。“整个视频领域在未来几年都是增量市场，这是一个重要的前提。”未来十年，视频化是一个巨大的浪潮和必然趋势。 图片来源：每经资料图 “4亿MAU这个数字是经过我们内部推演的。我认为，一是在市场增量下，B站MAU翻一倍是合理的；二是B站目前在PUGV赛道上还找不到直接的竞争对手，这个赛道本身就提供了足够大的用户空间。”陈睿表示。 B站被频频拿来和腾讯视频、爱奇艺、抖音、快手等放在一起比较、讨论。用户、时长、内容都成为彼此的争夺点，谁都想成为下一代年轻人消费的代言人。 “优质的内容是最重要的竞争力”，这句话很多人都会说，但真正相信的人又有多少？在陈睿看来，B站坚持做正确的事，就是不能忽悠用户，要和用户建立信任。“B站相信一家公司长期做正确的事情就能成功，相信有一种可能性——我们能把一个事按照正确的方式做到足够好。” 但“坚持做正确事的公司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始终是陈睿面对的最大挑战。作为中国互联网江湖的一员老兵，陈睿在这个行业待了20年，他深知这个行业的现实和残酷。“这个行业中更多的是‘劣币驱逐良币’，你认为你在做正确的事情，但现实会教你‘做人’。”陈睿坦言。 陈睿带着些理想主义，坚持自己的内容信仰。在他眼中，B站和其他平台“不一样”，需要用信仰去浇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