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央行持续“放水”各国主权基金投资被迫改道

每经记者 黄修眉 每经编辑 高涵 文多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的低利率环境、国际油价长期徘徊于低位的现状、不断增长的全球政治经济风险等，都让许多主权基金收益不佳。”《2017主权财富基金评估报告》主编塞利娜·西（Selina Sy）近日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说道。

这份评估报告由英国著名咨询机构普雷钦研究公司（Preqin）编纂并发布。而相似的观点，来自全球主权投资研究实验室（Sovereign Wealth Lab）成员、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的韦利科·福塔克（Veljko Fotak），韦利科受访时进一步指出：上述因素迫使一些主权基金转变投资策略，从主流的债券、股票拓展到了风投基金、私募股权基金、房产、基础设施等广受欢迎的另类投资方式。这也是近几年来，全球主权基金出现的新特征。

主权基金收益远低于目标

“尽管全球主权基金目前状况良好，但整体稳定的背后，隐藏着一些不确定的、令人担忧的因素。”塞利娜·西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描述的状况，也正是一些主权基金所担忧的问题。

本月10日，新加坡主权财富基金——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GIC）首席执行官林昭杰表示，因市场估值偏高、全球央行货币政策的不确定性，该公司预期未来10年投资回报率将逐渐放缓。阿联酋阿布扎比投资管理局（ADIA）同样在本月7日发布的2016年年报中表示，截至2016年底，因投资收益下滑，阿布扎比投资管理局正谋求多种投资方式，缓解上述状况。

实际上，林昭杰所提到的回报率放缓，未来全球不确定性等问题，正是主权财富基金所面临的通病。

塞利娜·西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总结道，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出现的低利率环境、国际油价长期低位徘徊、全球政治经济风险不断增长等因素，都让许多主权基金收益不佳。

2017年1月~3月，美国景顺资产管理公司（INVESCO）对全球管理资产总计超过12万亿美元的97家主权基金、政府养老金和中央银行进行了访问调查。结果显示，主权基金群体的目标年均回报率为6.1%，但该群体去年的实际回报率仅为4.1%，远低于设定的目标线。

整体行业规模增速放缓数倍

塞利娜·西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指出，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由于全球主权财富基金整体回报不佳，导致行业资产规模的增长也在放缓。她表示，全球市场疲弱、长期低油价和政府政策转变等因素，也让一些主权基金面临投资资金回撤现象，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全球主权基金资产管理规模（AUM）。

塞利娜·西还向记者提供了一份图标数据，其中显示，全球主权基金资产规模在截至2016年3月的过去一年中达6.51万亿美元；而在截至2017年3月的一年中AUM增长几乎陷入停滞，仅为6.59万亿美元。

过去两年总资产管理规模呈现缓慢增长态势，2015年仅增长3%，2016年仅增1%。这和前几年形成反差，要知道，主权财富基金资产在2011年12月到2012年12月间增长17%，之后的一年间又增长了16%。

因国际油价长期低位徘徊，“特别是国家财政收入高度依赖石油的主权基金陷入窘境。”塞利娜·西说道，政府通常会源源不断向主权基金提供资金，但当一国经济或者政府收入遭遇挑战甚至陷入困境时，主权财富基金就要反哺政府财政。

“在上述背景下，主权基金转变投资策略，从主流的债券、股票，拓展到私募股权基金、房产、基础设施等广受欢迎的另类投资方式就不足为奇了。”韦利科·福塔克解释说。

“国家队”如今连公司都投

主权基金跳出窠臼，转向领头投资的情况，也是近几年来全球主权基金出现的新特征。

值得注意的是，本月11日，由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下称“中投公司”）发布的2016年年报显示，另类资产已占中投公司境外投资组合逾三分之一的份额。从中投公司的境外投资组合分布看，截至去年年末，公开市场股票和另类资产占比最高，分别为45.87%和37.24%。

中投公司新闻发言人、公关外事部总监刘芳玉，在年报发布时向媒体介绍说，另类资产的主要优势包括：一是部分资产与公开市场股票、债券走势呈现低相关性，具有风险分散化效能；二是由于非公开市场有效性低，相对公开市场存在一定估值折价，获得超额回报的潜力更大。因此，合理配置另类资产可以让投资者在承担相似风险水平的情况下，获得比传统股债组合更高的预期回报。

实际上，转投另类资产的“国家队”不在少数。截至2016年末的过去一年中，阿布扎比投资管理局增加了对私募股权基金交易的投资比例，并增加了对中国、印度等亚洲市场私募股权基金的关注力度。

2013年，阿布扎比投资局与来自加拿大、新西兰的基金一起成立创新联盟，并与风投公司Kleiner Perkins合作，以风投基金模式投资科技初创企业。2016年6月，沙特阿拉伯公共投资局更是宣布向Uber注资35亿美元。

“国家队”日渐青睐两种另类资产 风险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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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益多样化、回报率高、风险分散，且多为非流动资产，投资周期长，这些都是另类资产投资吸引“国家队”的优点。

但《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对于讲求投资安全性和长期性的主权财富基金来说，另类资产投资的风险也不容小觑。

房产、基建日渐受青睐

英国著名咨询机构普雷欣研究公司最近发布了《2017主权财富基金评估报告》，该《报告》主编塞利娜·西（Selina Sy）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另类资产投资因收益多样化、更高的回报率、拥有不同的风险溢价、与债券、股票等资产关联度低具有风险分散化效力等特征，都对主权基金具有巨大吸引力。

她指出，与主权基金成立之初相比，全球的经济、金融和投资环境都发生了很大改变,这对主权基金提出了不小的挑战。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主权基金必须根据客观环境不断调整。

此外，主权基金青睐另类投资，与其本身追求长期投资也有关系。通常，主权基金的投资都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长为周期，这极大地增强了私募股权、地产、基础设施等非流动性资产对主权基金的吸引力。进行更多的直接投资也能让主权财富基金一直保留该资产，不像传统投资类型，需要在某个时间框架内找到下家。

此前，出于保护资产、谋取稳定的目的，主权基金会选择风险相对较低的资产类别，例如固定收益或传统股票市场。然而，普雷钦研究公司发现，随着宏观环境的改变以及投资收益的波动，主权财富基金对这两大类资产的投资有所下降，而开始对房地产和基础设施这两大另类投资资产青睐有加。普华永道报告显示，一些主权财富基金倾向于购买摩天大楼或体育场等有形资产，在增加收入的同时也展现软实力。

倾向自建团队直接投资

“全球市场对资产的需求日益增大，导致资产和可投资企业的估值升高。主权基金不得不与专业的机构投资者、全球顶尖资管公司、基金经理等竞争。”全球主权投资研究实验室成员、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的韦利科·福塔克（Veljko Fotak）提醒道：“主权基金投资另类资产面临诸多风险。”

直接投资初创企业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就是近几年主权基金寻求另类投资所面临的主要风险之一。比如，就在本月，科威特投资局参投的智能手环鼻祖Jawbone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美国主权财富研究所高级咨询蕾切尔·佩达（Rachel Pether）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分析道，近年来，中东和亚洲的主权财富基金在直接投资初创企业方面变得更加积极，而不是简单地投资风险投资基金。但是，对主权基金来说，评估风投交易与评估一家成熟企业相当不同。主权财富金需要外部投资经理的协助，或者建立自己的专业团队。

塞利娜·西对此表示赞同，她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近年来，主权财富基金倾向于直接投资公司或资产，且有越来越多的主权基金选择在外设立投资办公室等，以便更高效、更直接地进行投资。

塞利娜·西补充道：肩负国家使命的主权基金应该建立自己的专业团队，为其更为复杂的投资战略提供支持，同时还需要制定一系列紧急措施和方案，例如是否变卖资产偿还债务，以避免在投资失败时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