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价差最高可达两倍 美国牛肉7月输华背后的账本调查

每经记者张怀水每经编辑陈旭 本月中旬，“中美经济合作百日计划早期收获”清单正式公布，详细列出了中美双方达成的10条共识，主要涉及中美相互开放农产品、金融服务市场及中美天然气贸易领域。其中，时隔14年后美国牛肉有望重回中国餐桌，引发消费者广泛关注。 据财政部副部长朱光耀透露，中方的目标是在今年7月16日之前，也就是“百日计划”100天的时候，实现美国牛肉输华。 美国牛肉进入中国市场，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美国商务部长罗斯、白宫新闻发言人斯派塞都在记者会上专门介绍了这一消息并表示欢迎。与此同时，作为中国进口牛肉主要来源国的澳大利亚，业界却普遍感到紧张。澳大利亚多家媒体甚至纷纷发声，为本国牛肉出口相关产业出谋划策。 统计数据显示，2016年，国内对牛肉的需求量与实际供给相差83万吨。而美国牛肉一旦正式进入中国市场，将有助于填补这一巨大的需求缺口。 美国牛肉有多大竞争力？据美国农业部预计，2017年，美国优质肉牛每英担（约合45.4公斤）折合人民币约798~867元，合每公斤17.5~19元。也就是说，1斤美国牛肉的价格在9元多。而据食品商务网统计，目前北京市场上，每斤牛肉均价在24~28元。两者价差最高能到2倍左右。 中国肉类协会副秘书长高观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价格是美国牛肉最大的竞争力之一。即使加上关税、增值税等，其终端售价也不会超过国内牛肉价格。“不管牛肉市场如何角逐，最终消费者一定是最大的赢家。” 美国牛肉输华进入倒计时 作为中美经济合作“百日计划”早期收获的重要成果之一，中方将在国际食品安全和动物卫生标准相一致的条件下，尽快允许进口美国牛肉，最迟不晚于今年7月16日。 实际上，美国牛肉并不是第一次进入中国人的餐桌。追溯至十几年前，美国曾经是中国进口牛肉的主要来源国，占比曾达到2/3。但在2003年底，美国牛肉和牛肉产品被检测出牛脑海绵状病感染——即俗称的“疯牛病”，中国随即对美国进口牛肉颁布禁令。随后日本、韩国等国家也纷纷叫停对美国牛肉的进口。 但恰恰是在美国牛肉遭遇进口禁令的这14年时间里，中国牛肉消费市场出现爆发式的增长。由此，原本美国牛肉的市场份额逐渐被其他国家填补，并形成较为稳定的格局。 据中经先略数据中心发布的《2017~2022年中国牛肉市场运行态势及投资战略研究报告》显示，中国的牛肉市场规模在2010年以后开始呈现井喷状态，2015年，中国生鲜牛肉消费规模达到4118.8亿元，比2010年时超出一倍。 农业部的数据统计显示，2016年，我国牛肉消费量超过800万吨，市场规模达到3600亿元。同年，全国牛肉产量比上一年增长2.4%，从700万吨增长至717万吨。国内对牛肉的需求与实际供给相差83万吨。 从结果来看，供需缺口的主要弥补办法就是加大进口。2016年我国进口牛肉比上一年同比增长22.4%，数量从49万吨增至60万吨，一年增加了11万吨。 其中，巴西是中国最大的进口牛肉来源地，约占进口总量的29.5%，其次是乌拉圭和澳大利亚，分别占进口总量的26.8%和19.1%，三者合计约占中国牛肉进口总量的75.4%。 国内牛肉价格倒挂现象严重 从价格和质量进行对比，国产牛肉和进口牛肉到底有没有差距？《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经过采访、调查和比对后发现，价格因素成为进口牛肉更受青睐的重要原因之一。 申万宏源发布的《肉牛产业深度研究》报告显示，自2009年1月份以来，我国国内牛肉价格由33.57元/公斤增长到2015年8月的63.49元/公斤，7年时间价格增长近一倍。另一方面，进口牛肉到岸价却远低于国内牛肉价格，且价差仍在不断扩大。2014年，我国进口牛肉均价折合人民币26.28元/公斤，远低于同期国内牛肉大宗价45.67元/公斤。 成都某进出口有限公司给《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提供的进口牛肉报价表显示，乌拉圭今年5月份提供的臀肉价格是35.8元/公斤；大米龙（腿部肉）是34.4元/公斤；澳洲腿部肉报价是33.7元/公斤。 该公司销售人员告诉记者，报价表提供的价格是原肉进口价格。“这些原肉部位经过挑选，所以价格略高。如果是碎肉，价格会更低。” 在费用方面，该销售人员表示，国内经销商需要支付增值税和关税，如果被抽中检验则需支付抽检费。另外还有一项通关代理费，各家外贸公司报价不同，一般是500元/吨左右。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随后查询了允许进口牛肉国家的关税，除了13%的固定增值税以外，巴西、乌拉圭、阿根廷关税税率是12%；澳大利亚是8.4%；新西兰已经实行零关税。换句话说，进口牛肉因税收产生的溢价幅度在13%~25%不等。 以进口澳洲牛肉为例，算上关税、增值税、通关代理费，1公斤进口牛肉的价格约为41元。 而根据国家统计局对50个城市食品价格统计数据显示，今年5月上旬，我国牛（腿）肉的价格为每公斤66.96元。 即将回归中国市场的美国牛肉价格又是如何呢？这与关税设定等一系列因素相关，目前还不太明晰。但据路透社报道，美国农业部表示，美国与中国有关恢复进口美国牛肉的谈判进展迅速，最终细节有望在6月初之前敲定。 高观告诉记者，美国超市里，2美元一磅的牛肉很常见，折合人民币每斤也就10多元。“这主要是由于美国肉牛养殖成本低所造成的。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相比，美国牛肉的价格仍然具有一定竞争力。” 一头牛收购成本相差2000元 在中国国内牛肉市场供不应求的背景下，逐年形成的市场缺口只能通过进口来弥补。高观直言，由于国内肉牛养殖企业育牛成本不断上升，牛肉收益空间受到挤压，内外差价偏大的现象在短期内很难改变。 包括美国在内，外国牛肉价格的主要竞争力来源于其较低的饲养成本。中泰证券提供的一组数据显示，2015年一头澳大利亚600公斤的育肥牛收购价格是3.2澳元/公斤，约合16元人民币/公斤，加上运输费用，一头600公斤育肥牛从澳洲发到国内屠宰场的价格为13522元。但国内繁育、肥育最后到屠宰场的收购价格为15558元，比澳洲育肥牛的最终价格还要高出2000多元。申万宏源研报也显示，按照肉牛平均2岁左右出栏估算，散养肉牛总成本约为17204元/头。 中国畜牧业协会牛业分会会长许尚忠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中国的牛肉价格比进口牛肉高，主要是在肥育周期和养殖成本上与国外形成了差距。“我国牛肉的规模化养殖水平低，医疗卫生等各方面的辅助条件不完善，导致肉牛的养殖成本比国外高了很多。” 根据美国泰森食品公布的资料，美国肉牛从初生犊牛到育肥牛大约需要16个月的时间，而中国则需要24个月的培育周期，比美国整整多出8个月。饲料方面，美国一吨饲料玉米折合人民币900元左右，而国内东北地区2016年均价是1600~1800元/吨。许尚忠介绍说，国内不少养殖商为了降低成本，采用秸秆、野草作为牛饲料。这看似降低了成本，却导致牛的营养跟不上，不仅养殖周期长，而且酮体重还偏低。“同样繁殖一头牛，能卖钱的牛肉和人家相差了一半。” 7000亿潜力市场将生变局 根据美农业部公布的全球牛肉消费数据，2015年中国人均牛肉消费5.2公斤，同全球平均水平8.6公斤相比，还有较大差距。按照当前牛肉价格估算，当达到世界平均水平时，我国牛肉消费量将突破1100万吨，消费额约7000多亿元。 面对未来巨大的市场需求，巴西、澳大利亚等牛肉大国已加紧布局，并展开激烈竞争，而7月卷土重来的美国牛肉必将使中国进口牛肉市场生出更多变数。 在正规渠道进口的牛肉中，我国消费者最熟悉的是澳洲牛肉。但2016年以来，以巴西和乌拉圭为代表的南美牛肉以价格取胜，抢占了澳牛的市场份额。 根据MIG集团数据，2016年1月，巴西成为中国最大的牛肉来源国，份额从2015年的13%猛增至33%，而澳大利亚退居第二。澳大利亚由于干旱，造成牛肉供应下滑。2016年澳对华牛肉出口骤降至6.7亿澳元，下滑幅度达到40%。正是借助这一机会，去年巴西对中国的牛肉出口份额上升至第一。 许尚忠表示，未来哪个国家的牛肉在中国最具竞争力，还存在诸多不确定性。巴西牛肉虽然价格便宜，但从牛肉品质来看等级较低，主要用于牛肉火腿的加工，很难进入高档西餐厅。“位于‘金字塔尖’的是荷兰白牛肉、日本和牛，但这类牛肉价格太高，消费群体窄。和草饲的澳牛相比，美国牛肉普遍采用谷饲育肥，肉质嫩滑、热量高，更加符合中国人的口味。草饲牛肉也有营养价值，但口感要差一些。”许尚忠介绍说。 记者了解到，南美的牛肉虽然出口份额高，但早些时候，巴西警方调查发现，当地多家企业存在售卖过期变质牛肉的违法行为。今年3月，商务部表示，中国临时采取措施暂停进口巴西牛肉。 因此，美国牛肉进入中国，不管是对陷入牛肉质量危机的巴西，还是在华牛肉市场份额下滑的澳大利亚，肯定不是好消息。 而对于国内养殖行业来说，面对牛肉供不应求的局面，肉牛养殖企业也纷纷创新养殖方式，降低养殖成本，以期扩大市场份额。 北京卓宸畜牧有限公司销售人员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国内养殖成本较高背景下，不少肉牛养殖企业选择将养殖和加工进行分离。“比如我们公司就以参股或控股方式在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家设立专业养殖基地。国外育肥养殖，国内主要负责牛肉加工和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