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有枪，车上有上亿的钱，为啥这群人却高兴不起来？

说起运钞员，不少人会联想到武侠小说里那些身怀绝技、威风凛凛的镖师。的确，这些现代版的“镖师”通常虎背熊腰、荷枪实弹，还坐着装甲车，每天经手押运的现金以千万甚至上亿计，普通人路过他们时，都免不了暗暗紧张，又偷偷羡慕。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然而，武装押运这个令人艳羡的行业，近年来也遭遇难言之隐。在移动支付普及后，现金使用量的减少，令押运企业的传统现金处理业务面临萎缩。

比如湖北地区一家地级市武装押运企业负责人就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 “去年平安夜，我们在一家商场只收了不到1000万，而往年能有2000万。”

押运公司现金业务减少

“差不多2014年下半年开始受到影响，主要是微信支付和支付宝移动支付大规模推广，出现现金业务的下滑，现金处理的总量在减少，包括清分业务、ATM配钞业务。去年新增加了600多台ATM机，相当于我们已服务的ATM总量的7%，但是业务还减少了一两个点。如果不增加这些ATM机的话，业务量可能要减少百分之八九。现金清分业务量下降更明显，每年10%以上的速度下降。” 

深圳市威豹金融押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威豹押运）总经理王玮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这样表示。

成立于1997年的威豹押运目前为深圳全市大部分商业银行提供现金押运和尾箱保管服务，服务的ATM机超过8000台。

▲威豹押运现金清分车间 来源：视觉中国

除了现金押运和尾箱保管，威豹公司的业务还包括清分、自助设备的加钞维护、跨境押运业务、黄金交割业务以及贵重物品押运业务。其中，传统银行网点的早送晚接押运业务约占一半，ATM加钞和机器维护业务约占三分之一，黄金交割业务、金库租赁托管业务、贵重物品押运等业务约占五分之一。也就是说，传统的现金相关类业务要占到威豹押运整体业务的80%左右。

据威豹押运提供的数据，自成立以来，威豹押运安全执行守押任务共2000万网点次，押送里程2亿1千万公里，押运人民币13.5万亿，平均每天押运现金数十亿元。

不过，在移动支付越来越普及的情况下，威豹的现钞押运业务量出现明显下降趋势。据威豹公司的统计，公司整体业务量在2016年6月下降5%，7月下降8%，2016年全年公司整体业务量下降接近10%。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记者注意到，央行发布的2016年支付体系运行总体情况显示，2016年，银行业金融机构共处理电子支付业务1395.61亿笔，金额2494.45万亿元。其中，移动支付业务257.1亿笔，金额157.55万亿元，同比分别增长85.82%和45.59%。非银行支付机构累计发生网络支付业务1639.02亿笔，金额99.27万亿元，同比分别增长99.53%和100.65%。

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一家四线城市的押运公司里。“我们公司上门收现的量有所下降，去年平安夜在一家商场只收了不到1000万，往年能有2000万，这一块业务在萎缩。”该押运公司的负责人陈峰（化名）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

这家位于湖北某地级市的武装押运企业前身是当地市公安局保安服务公司，2016年初脱钩改制，目前负责当地全部14家银行约300个网点的押运工作。

陈峰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武装押运、人防、技防是公司的三大业务板块，分别占据50%、30%和20%，“人防主要是为各类大型活动提供安保人员，技防则是一些场所的监控服务，现金押运还是公司的主要业务。”

押运公司为银行提供车辆，银行按年付服务费。以上述湖北地区押运公司为例，其每年有4辆车专门为当地工商银行网点提供服务，银行按需调度，每台车一年60万服务费。网点较少的银行则与大行共用车辆，每年的服务费在10万、20万不等，“我们没有金库，大行有金库，因此一些小银行必须依附大行。”陈峰说道。

据陈峰透露，尽管其公司上门收现的量有所下降，但整体营收保持稳定，2016年的营收约三千万，净利润四百多万。

离钱“很近又很远”，他们这样找出路

尽管每天押运大量现金，但作为劳动密集型行业，押运业务的利润率其实偏低。据了解，威豹押运共有2000多名武装押运人员，承担着深圳市1500多个银行网点和1200多个企业网点的押运业务。威豹押运董事长胡可表示，押运业务的净利润率在5%左右。

另一方面，虽然每天离钱很近，但押运人员离“高收入”也有些远。

一般来说，运钞车每日一早6点半至7点要出车，一辆车上有4-5名押运员，包括一名驾驶员，两名持枪护卫员，一名或者两名业务员，分工不同，各司其职，一般由一名护卫员充当车长，负责押运途中的一切事宜，包括对突发情况的现场决断。

去年南都曾向多名押运员了解，他们的收入不计年终奖及因违规而被扣罚的金额，税前平均月薪是3000多元，而年终奖方面，有的公司年终奖是双薪。一般来说，驾驶员和车长的工资稍高一些，但大家月薪差距都是几百块钱。

面对现金业务量减少的状况，威豹押运开始拓展贵货保管、押运业务。“现金的使用量减少，但黄金、珠宝、首饰等贵重物品的保有量会增加。贵重物品的押运和保管是一个有潜力的市场。像这些业务一般的快递公司是难以做到的。武装押运企业可以尝试切入这块市场。”王玮表示。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2017年以来，威豹押运完成了多单从国内各大城市到深圳再到香港的贵重物品航空跨境押运业务。2017年4月，威豹押运正式收购上海固科士货物运输代理有限公司，全面拓展贵重物品物流业务。

此外，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到，威豹押运准备和深圳的珠宝商合作，拓展珠宝仓库保管业务。“一些小贷公司、P2P公司的抵押品也会放在我们这里保管。”王玮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说道，“过去我们的业务大多面向银行和大型企业，向全社会开放贵重物品保管是我们的一个业务转型方向。”

面对现金业务量减少的潜在风险，陈峰也在考虑公司业务的调整，“按照我的思路，要修金库，将业务进行延伸，发展现金清分、保管箱业务，保管名人字画、各类贵重证件等等。再就是技防这一块，发展一些智能防控业务。目前公司还很粗放，转型调整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由于行业的特殊性，大部分城市只有一家押运公司，属于独家经营，无法替代，因而发展空间相对稳定。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已经有产业资本瞄准了这块蛋糕，进入武装押运市场，并向产业链上下游服务延伸。

2012年，公安部下发《关于加快推进公安机关保安企业脱钩改制工作的通知》，A股上市公司广电运通（002152.SZ）借助这一契机，切入这一原本被垄断的市场领域。

2015年，广电运通投资邵阳保安、武威神威、商洛金盾等8家武装押运公司，2016年又投资了榆林神鹰、新余保安、文山金盾、阿帕奇押运等9家公司。

▲截自广电运通官网

广电运通方面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截至2016年底，广电运通投资武装押运公司已达20家，下属各武装押运公司的业务范围不仅限于现金押运，还包括保安人防、危爆押运、安防监控等，且业务内容还在不断地向金融外包全产业链扩展。

随着武装押运业务全国布局的推进，广电运通相关业务领域营收出现了显著增长。年报数据显示，2015年和2016年，广电运通设备维护及服务营业收入分别为8.85亿元和13.1亿元，分别同比增长54.6%和47.7%。

此外，广电运通正在积极推进押运跨区经营许可事项，同时在两个省会城市以合资合作方式推进押运牌照申请，积极尝试突破中心城市押运收购壁垒，寻求押运业务扩张新思路。

据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威豹押运也已经开始和其他地区的押运企业合作开展业务。胡可告诉记者，“在武汉，我们和当地的押运公司合资成立了一家新公司，武装押运相关的车辆、人员、枪支都依靠当地的押运公司，但是其他的业务比如说现金清分、尾箱寄库、ATM托管、金库租赁托管等等，都可以作为我们的业务，我们主要提供技术系统和管理人员。”

每经编辑 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