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房不佳？120帧噱头？那是你没看到李安的细腻

每经影视实习记者 白芸

近期，最具话题性的电影莫过于李安导演的新作《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但令人意外的是，《比利·林恩》的票房却远低预期。截至今日，上映4天票房仅8254万，风头甚至远不及已上映10天的《奇异博士》。

这其实证明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和电影迷们的热血激动形成对比的是，大众对这部片子是不够了解的，接受度偏低的。

每经影视记者随机问了几个非影迷观众，他们普遍的反应是：“啥是120帧／60帧”？看完之后的反馈是：“那场士兵们身着迷彩从台上走下来的戏，太帅了”，或是：“台词都太长了，看起好累”。

这或许能代表很多人的看法。对于有些看着“费劲”的文艺片，影院观众还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技术与剧本，孰美？

在《比利·林恩》的前期宣传中，“120帧＋4k”的技术一直是最大的亮点。或褒或贬，火力都集中在技术上。但其实剧本本身也很出色，只不过被技术过盛的“光芒”掩盖了。如果你静下心仔细去看这部电影，你会发现李安还是那个处理情感细腻极了的李安。

120帧的视效一开始会让人觉得比较诡异，比如会觉得前景上的某几个人会清晰得突兀，就像一张普通合照中被PS上的人。但是当前景是静物时，比如一扇打开的门，又会有一种VR般的立体感，会感觉跟在主角身后也走进了那扇门。

当剧情渐渐推进，从一些偏静态的长对话场景，突然进入一个喧嚣的主场景，会明显地感到沉浸感变得很强，如影片开始没多久，比利·林恩和队友一起进入一个极喧闹的集市，你会觉得自己也置身于闹市之中，而不像在偏静态场景中那样总是注意到技术，把体验和技术自主剥离开。

这一点在中场秀里表达得最淋漓尽致。长时间待在战场的士兵们，对过于热闹的秀场不太适应，表现得有些局促，甚至格格不入。人们对战场提出的种种善意或恶意的提问，进一步拉远了战场和秀场的距离，将战场和秀场变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士兵们像乱入的异域人，突然迷了路。

当士兵们被告知要上场表演时，这种局促变成了紧张，高清晰度和近距离拍摄，让人觉得自己就站在舞台上，站在士兵们的身侧，也有些紧张，感到格格不入的尴尬。

“这感觉其实蛮怪的，有人来表扬你这辈子最惨的一天”， 比利·林恩在剧中说道。当“表扬”和“最惨的一天”，比利林恩的中场秀和战事交替出现时，120帧的超强沉浸感，将两种尖锐不相容的情感同时引向了巅峰。

猛然出现的新技术会令人有些分神出戏，但沉浸感和代入感的增强在很多时候又是极其强烈的。无论是出戏还是入戏，在《比利·林恩》中，技术和剧本都是无法分割来看的。人们的纠结之处，只是在于技术是为影片助力还是帮倒忙。

比利·林恩漫长的中场休息与抉择

《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原名为Billy Lynn's Long Halftime Walk，曾被译作《比利·林恩漫长的中场休息》，私以为曾译名贴切得多。这场中场秀，比利林恩从台上走下来不过短短几分钟，但不管是比利·林恩自己，还是跟随比利·林恩视角观影的观众，都觉得是漫长的。

19岁的比利·林恩，是一个内向而情感无比细腻的蓝眼睛少年。日常生活中，比利·林恩是寡言的，但内心情感却是不停奔涌的，在生活中常处于一个观察者的位置，所以整部电影常通过比利·林恩的视角来呈现。

有网友在观影之后觉得失望，认为“120帧＋4k”这么炫的技术，应该用来展示某些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那样的大场景。

但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这部电影也展示出了大场景：一个人内心情感世界的惊心动魄。甚至比战场上的枪战肉搏更惊心。

看了这部电影，才发现120帧和视角呈现竟是绝配。120帧营造的逼真度，更加接近人眼直接观看的感觉，让人有时候会几乎觉得自己就是比利·林恩，用比利·林恩的眼睛去看和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达到了相当高的重合度。因为比利·林恩的眼睛看到的是真的，观众看到的也是“真”的，观众便能从更高的情感强度感同身受。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众多迷妹儿声称：“只看着比利·林恩的蓝眼睛就能被感动”，毕竟比利·林恩也算不上是帅哥，其实是被他的情感打动了。

对于比利·林恩来说，中场秀是格外漫长的，他身在秀场，内心却在秀场与战场之间切换徘徊。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在拼命做一个很重要的抉择：退役，或是回归战场。

一方面，比利的姐姐认为是自己迫使弟弟上战场命悬一线，因此内疚不已，坚称比利得了战后创伤症，向他施压让他留在美国。另一方面，当他和心爱的拉拉队姑娘说自己想带着她跑掉时，姑娘却说：“你是英雄，你怎么能不回去？！”，这也代表了旁观的美国大众的通常观点。

当姐姐的车抵达现场，要载比利去治疗并申请提前退役时，比利却说要重回战场。姐姐怒不可遏道：“你宁愿为了光荣的英雄形象回去”，比利却说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他说他是为了自己回去。

当初在德州的比利，只是一个会惹事的小混混，而正是去了战场才有了现在的比利，就好比好刀用在刀刃上。当他回到战友们身边，像从前那样互相问候“我爱你”时，很多人都看得泪目了。也许，像比利这样的人，就是属于战场的，就像所有人都应有自己的归宿一样。正如牺牲的上校曾和他说的那样，来到战场是一种宿命。

在漫长的中场休息之后，比利·林恩做出了自己的抉择。